第(2/3)页 他定了定神,将银票掖进袖中,提笔如风地写起信来。 和珅恭身进了养心殿之时,乾隆正在用膳,一见他,不由地笑逐言开:“和珅,过来,陪朕用膳。”和珅从不忤逆乾隆的意思,此刻脸上早没了半点凝重,笑吟吟地就在乾隆下手坐了:“奴才正饿呢,可巧撞见皇上用膳,这就是皇上疼奴才了。” 无人之时,和珅对乾隆也不若在外臣面前那么持重,乾隆对他的带着点恃宠而骄的随意不禁不以为杵,反倒乐在其中。此刻也笑道:“是你鼻子乖觉——高云从,再布一副碗筷——不,不是那副,就上朕平日用的那副。” 和珅伺候着乾隆有说又笑地吃毕饭,二人出了乾清宫散步,乾隆便道:“筹建金发塔的事儿准备地怎么样了?”和珅立即跟着转了话头,笑道:“托皇上的福,十八督抚共捐献两百一十八万两,造一个大清有史以来最恢弘灿烂的金发塔也绰绰有余,依奴才看,还能拿些出来将畅春园修缮一番,待太后圣寿那日皇上奉母驻跸畅春园中外臣工看着也体面光鲜。” “好好好,由你。”乾隆先只是笑,忽然就住了脚,若有所思地看了和珅一眼——十八督抚顷刻间就捐银一百多万两?整个国库的压库银子也不过这个数!这意味着什么?这些财大气粗的封疆大吏若靠着俸禄十辈子也弄不出这些钱来。他也不是没想过吏治问题,可眼下国泰民安,他几次想拿谁开刀,都怕株连甚广引起朝廷板荡,可没想到已经发展到如今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情况了。 “单山东巡抚国泰大人就捐银九十万两,是各督抚中的头一份儿——皇上看他这份孝心也该表彰表彰他了。”和珅紧跟着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乾隆挑了挑眉毛,无声地扯了扯嘴角——这和珅当真聪明地紧,谏言谏地不着痕迹,不声不响地就卖个破绽给他:“国泰……就是上次窦光鼎参他贪墨的?” “是。”和珅察言观色,已是知道乾隆猜出了他真实的意图,因而也不再遮掩,“兴许是因听说了上次的事怕失了圣心,此次乐捐铸塔才格外卖力,看看皇上对他的反应,若是笑纳了呢他自然依旧做他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若是给他了申诉斥责,他也好早做准备多方钻刺再去转圜。” 上次的事只有军机处几个大臣知道根本没下发过诏书,这国泰远在山东又是如何“多方钻刺”到这个消息?乾隆别的犹可,生平最忌的就是结党,和珅所言句句都在影射朝廷中枢之中有人是山东那班子贪官的主心骨,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廷动向,京城一有个风吹草动,那边立时也知道了,即便是查,也查不出一点破绽纰漏。 乾隆彻底地笑不出来了,板着张脸径直向前走去,和珅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乾隆真意为何,他不想如上次那样再让于敏中轻易脱身! 乾隆并不理人,嘴里只嘟囔着两个字,高云从离地近,听着是“入读”二字,偏又听不懂,只好悄悄去问和珅——“禄蠹”!和珅先是一怔,随即暗暗地咬牙一笑——这是乾隆真地发怒要彻底清查此事的先兆!于是顺手拦下高云从等随伺太监,自己快步赶上了乾隆,在他面前提袍跪下:“皇上,臣请彻查国泰于易简结党营私案!”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不能一朝声名鹊起天下皆知,就靠它了! 乾隆脚步不停,稳稳地绕过他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不行。”他还是太嫩,去和一个根深蒂固的老官场斗,是决计没有胜算的。既然要查,就一定要查出个子丑丁卯来,不能只是隔靴搔痒走过场——还是得刘墉——刘家爷儿俩坐镇刑部几十年,惟有他才压的住场子! 即便再宠信赏识和珅,他也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皇上。”和珅依旧跪着苦苦跟着乾隆,“此毒瘤不除,民心失望,更会让其他墨吏有侥幸观望之心——” “和珅。”乾隆终于开口,“若真有人朋比为奸以权谋私,朕不会放过他。但现在的你,不足以为钦差。” “皇上!”和珅重重磕了一个头,“臣以性命为赌,不查此案情愿肝脑涂地!” 乾隆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和珅会如此固执。他猛地转过身,指着地道:“你可知道,这案子若真的闹大了,绝不只是山东一省之事——它会影响到朝廷枢臣的变化动荡!国泰他出身世勋,势力错综复杂,京城地方到处都有他的眼线爪牙,你还没走出崇文门,就有人飞马报往山东,把事情掩地天衣无缝,你去只会一无所获闹个大笑话!届时——”届时朕想以后再起用你都不可能了! “臣知道!”和珅深深地再次拜伏于地:“一世荣华满身顶戴臣都可以不要,只求皇上让臣为君父分忧为国家出力,臣死而无憾!” 二人一立一跪地对峙了许久,乾隆终于挫败地叹了口气:“和珅哪,国泰累受国恩,如今又是一方总督,你虽然是钦差,可若彻查不成,朝廷定会有人对你留难非议,朕也回护不了你。” 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地呆在后宫呢,非得向外去冲去闯,哪怕会因此而伤痕累累——也好,让你铩羽而归,你就更会知道,谁才是普天之下唯一可能保护得了你拥有得了你的人! “谢皇上!”和珅大喜过望,“皇上只要再封一个人为钦差随同办差,奴才保证水落石出!” “谁?”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