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 染疫-《西周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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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萱宁宫死一般的寂静。一个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宫墙下方,做了一个仿佛是拔罐的动作。霎那间,几十个跳跃的虫影撒欢蹦哒着,有几只正巧落到了墙角的狗洞边,跃跃欲试地向外探了探身子。终于,还是争先恐后地跳了出去,消失在宫墙之外------

    三日后,姬多友火急火燎地走进区庐,抬脚便向左手边第一间房走去。边走边喊道:“季杰,季杰,你怎么了?得的什么病?”

    “将军,留步,休要进来!”多友的脚刚踩上门槛,便听到炕上传来一声恳切的呼声:“小的怕是染疫了!将军千万别进来!”

    “什么?”多友随手撕了块衣襟蒙在脸上,说:“我蒙了脸,不妨事的,容我进来看看!”说完,不由分说向季杰走去。

    还未走近,多友便清晰地看见季杰的脖颈上一块鲜红的圆斑,心中一禁一凉。季杰直挺挺地躺在大炕的竹席上,脸上蒙了块面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多友负手站在他的身侧,出神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迷茫和忧郁,良久,才悠然问道:“你-----还有哪里有红斑么?是几时开始发病的?”

    季杰喘着粗气,言语十分费力:“红斑?脖颈,腕前都有------还有------我这大腿根疼得厉害------”

    “我来看看。”姬多友将一块衣襟撕成两半,严严实实包裹好双手,这才去掀季杰的下衣。腹股沟处果然长了个疽,看样子有脓血在内。不用说了,这是什么病,一目了然了。他颤声问道:“你------如何染上的?萱宁宫里的人不是不能出来么?连太医都不得出来,你如何染上的?”

    “小的亦不知------”季杰说话越来越费力:“前日晚间值守------仿佛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似是------跳蚤。小的没,没在意------不想便开始不适了。”

    “跳蚤?”多友一愣,之前一直防的是老鼠,为此不惜将整个王城的老鼠消灭殆尽。可照季杰所说,不仅老鼠,跳蚤亦能使人染疫------这可如何防得住?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样子,只能从源头去寻找答案了。

    他一定神,替季杰盖好被褥,劝道:“你安心休养,我定会设法寻方,怎么也要救你一条命。”

    “死生有命,将军莫要强求!”季杰突然无比清晰地吐出一句。多友心酸不已,低头踱出了区庐,向萱宁宫门走去。

    即使是白天,笼罩在萱宁宫上方的依旧是无处不在的死亡阴影。从宫门到后寝殿,这一路之上,没有一个宫人行走。脚下吱嘎作响的还是去冬的落叶枯枝,已许久无人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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