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 望鄂宫-《西周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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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妘拿羽毛试了试鼻息,转脸对珠帘外的姬多友摇了摇头,放声大哭。姬多友觉得心头的酸楚与痛惜无以言喻,喃喃道:“她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回到家乡,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再也不必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解脱了!”

    可惜周厉王姬胡有命:就地掩埋。鄂姞只能魂归故里,身体却不能。看来,无论生死,人真正能自由的只有灵魂。

    当年修建王宫之时,为了引镐水开凿人工活水池,开挖出来的土方便堆作了各宫的假山布景,萱宁宫也有。多友与叔妘劳碌了好半天,终于在小山丘的顶部挖好了一尺宽,两丈长,深一尺半的坟茔,将鄂姞的尸身用锦被包裹,算是入葬了。

    “将军,大王之意本是不许给娘娘单独起坟的,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叔妘没敢再说下去,因为姬多友的目光十分刺人。

    多友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你放心,这萱宁宫至少十数年不会有主子入住了!恐怕,所有的人都会绕着这儿走,不会有人知道的!”他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娘娘埋在此处吗?因为这是全宫最高处,我希望娘娘能登高望远,一直望到她心心念念的家乡!”

    他将手中镐头狠狠一掷:“以后,此处便叫望鄂宫了!”娘娘虽不能入王陵,却依然留居本宫,地下有人服侍,事死如生,享受她生前享受不到的自在与悠容。他姬多友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折腾了大半宿,天光大亮,叔妘亦是一脸倦容。多友劝她:“事已毕,姑娘回去歇息一会吧。这几天也是辛苦了!”

    “那将军您呢?”

    “我再陪娘娘坐会。”

    “那好吧,将军若有吩咐,随时叫奴婢。”

    待叔妘的身影消逝于丘顶,多友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袋,用手刨开一个小土坑,将它埋入其中。口中喃喃道:“娘娘,这是您送臣的铜草花,已经干得不成样子。可是,它毕竟是来自娘娘家乡的花,就让它陪着娘娘,聊慰一丝乡愁吧!”

    起风了,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清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可随着风声同入耳畔的分明是一阵嘈杂喧嚣之声,听不真切,但却不绝于耳。这山丘虽不算高,可好歹也能将小半个宫城的景致尽入眼底,多友起身望去,不由心中一动。

    那里,不是番己王后的中宫吗?怎么变得如此嘈杂了?身着黑衣,头戴纱冠的内侍,全身灰袍的太医,一身绛红衣衫的宫女------如蚂蚁般来回穿梭。那些内侍两人一组,都抬着一副担架进进出出,在中宫前中后三大殿往来如梭。有的担架看起来很沉,那些内侍腰都是弯的,背也是弓的;可一旦从室内出来,顿时似放下了千斤重担,健步如飞。

    更诡异的是,多友能看到的所有人,内侍,太医,宫女------统统都是蒙着面,仿佛手臂都缠了什么东西,而不是既往的宽大及地的长袖。

    这是在干什么呢?多友暗自思忖着:难道是要将宫中的所有染疫之人集中到中宫隔离医治?需要这么大地方,王宫的瘟疫已蔓延得如此之剧了么?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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