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骁,你在装可怜吗?” 这话一出,南娴便有些后悔了。 自重生以来,她便发现贺明骁实在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特质委婉描述是能屈能伸,直白来讲便是厚脸皮。 为了能和她复合,他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的。 果不其然—— “是,我是在装可怜,那你还会对我心软吗?”贺明骁悄悄向前挪了挪脚步,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流连,眸中藏着暗潮汹涌的情愫。 然而在南娴的视角中,她感受到的只有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在他靠近的瞬间她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陌生的警惕与不安,这感觉像是急速逼近的巨大海浪,令她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道: “不会,永远不会!” 贺明骁僵在原地,似难以置信,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她。 南娴的大脑恢复冷静,那一瞬的失控仿佛没有发生过,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忽然意识到此刻是个将话全部说开的时机。 不可否认,这半年多来,贺明骁为她做的种种的确令她感到意外,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动过再给彼此一个机会的想法,可倘若她不曾接触玄学,不曾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或许她能够放下芥蒂重新开始......然而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南娴,她的身体里或许还流淌着千万年前狐妖阿娴的血,她重生一遭的使命还未完成,又怎能被这些小情小爱所绊住? 思及此,南娴只觉自己灵台陡然清明,因熬了一整夜而感到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也放松下来,不自觉舒展了眉眼。 她抬眸与他对视,顺着方才的话继续道:“覆水难收,破镜也不会再重圆,您心中和我一样清楚明白,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又岂止是男情女爱。您有您的事业,我也有我的追求,我们重新在一起的话或许会开心,但那一定是短暂的,就像从前那——” 她差点脱口而出“十年”,眸光微微一滞,停顿半秒。 “从前那些时光,多么美好,却也如昙花一现,盛开后便是满地狼藉。我们与其这样纠缠不休,不如让回忆永远停留在记忆深处,留一份美好,也胜过往后相见生厌,您觉得呢?” 她难得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这样多的话,却句句似箭,字字如刀,往他心上戳出密密麻麻的伤口,一抽一抽地渗着血。 她分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咫尺之距,两人之间却好像隔着千重山万重水。 他的心事传不到她心中,他想说的话、未说完的话也听不进她耳里。 他愣愣站在原地,只感觉自己的胸腔仿佛被掏了个大洞,露出鲜红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冬夜寒凉的风无情地灌进来,他手脚如过电般发麻,整具身体都随之狠狠一颤。 是了,阻碍他们的又何止是感情。 若论感情,他爱南娴与南娴爱他,二者不差分毫。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他断不敢这样对她纠缠不休。 可他是什么,他是受诅咒的怪物,是连亲近之事都不敢和心爱之人做的懦夫。 他不敢接受她得知真相后会露出的厌弃模样,所以承诺,他只给得起一时,给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