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衣衫 第五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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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很快,屠雁行再次折身返回。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队排列整齐的白龙城民众百姓们。

    他们所有人一个个面露沉哀,揪心悲痛,在屠雁行的示意下,挨个肃穆吊唁,行礼上香。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很显然,屠雁行亲自主持的吊唁拜送仪式,再加上南玄机在一旁严待掠阵,很少有人胆敢在这个场合寻衅滋事。

    且不说他们二人,在今日这种场合滋事,怕是连白龙城中民众这一关都过不去。

    当然,凡事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尽管一切看上去滴水不漏,但是屠雁行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以他以往的阅历与经验而谈,他都会未雨绸缪,尽量将一切可能会出现的不利因素,全部扼杀在摇篮里面。

    他曾经失职过一次,自然也就绝不允许自己失职第二次。

    与此同时,原本该前往城主府的南若苏,并没有如期而至。

    他在行至城主府门前不远处时,只是将跟随在自己身后的神驹,顺手栓在了距离城主府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上。

    随后,淡淡瞥了一眼城主府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影,抬脚便向更远处走去,很快就越过了城主府府门。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悲喜,他的步履轻盈有力,不曾有一丝停顿。

    有了漫天雨幕的遮掩,压根也没有人注意到形只影单的他。

    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从来都没有被他们所有人看得起的小人物。

    对于白龙城所有人而言,南若苏此人可有可无,甚至很多人都由衷希望,白龙城压根没有出现过他这一号人物。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一切都显的公平公正,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想要入得了大众的眼,甚至要比登天还难。

    南若苏的身影渐行渐远,整个过程中,也只有南玄机似有所感的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如同刚刚南若苏瞥向城主府的那一眼一样,一触即过。

    一眼过后,他就收回的目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他的神情都没有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

    南若苏也没有理会任何人,顶着漫天的雨幕徐徐前行,任由雨水在自己身上肆意流淌。

    雨声沥沥,却唯独听不见他的落脚之音。

    突然,他停下脚步。

    伸手捋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抬头望向自己身前的九层塔楼,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疑惑。

    好奇。

    惊讶。

    甚至有些复杂。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然来到了白龙城最南边的鹳鹊楼下。

    此时的鹳鹊楼下,除却他之外,再无一人。

    这倒也正常,此时白龙城中的所有人,尚还聚集在城主府府门前。

    谁会有闲功夫跑到这里来?

    于鹳鹊楼下驻足片刻,南若苏轻轻眯了眯眼,紧接着双膝微屈,在地面上稍稍借力之后,他的身体顿时犹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瞬间弹射了出去,径直拔地而起。

    只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跃上了鹳鹊楼顶,如同燕子戏水一般,稳稳落身。

    整个过程当中,他只有在途经鹳鹊楼四楼的时候,在四楼的栏杆上蜻蜓点水般二次借力。

    除此之外,再无任意一丝借力的迹象,甚至连其他一丁点累赘多余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如果此等情形被白龙城中众人瞧了去的话,肯定会以为自己要么是无端花了眼,要么是在白日做梦。

    他们定然不可能会想到,更加不可能会相信,南若苏这个平日里遭他们百般耻笑的纨绔,居然会有如此身手。

    而作为当事人的南若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物。

    确定衣衫依旧整洁之后,他这才抬头远眺,望着脚下这座熟悉的城池,面不改色、神情自若。

    片刻之后,淡淡的开口说道:“这局棋先生观看了如此之久,是否也是看得有些累了呢?”

    “既然如此,那先生何不落子下来?否则的话,再瞧下去岂不是要索然无味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仍旧目不斜视,而在他身前身后,则是空无一物,压根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似乎南若苏就只是在对着身边的空气自言自语。

    话音落下,周围依旧寂静无声。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滴,不停地敲打着鹳鹊楼顶的瓦砾,仿佛是在回应着南若苏的话语。

    一句话说完,南若苏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雨幕包裹下的白龙城,欣赏着万物丝润的城中美景。

    尽管在他周遭,依然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声音,来回答他那些恍似自言自语般的疑问。

    但他仍然还是一脸平静,镇定自若的耐心等待着,脸上看不到任何异色。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清风拂过,雨丝斜摆。

    蓦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了鹳鹊楼顶的漫天雨幕里。

    “非也非也,怎么可能会觉得累呢?老夫并不如此觉得!”

    “不仅如此,老夫反倒是觉得,观一局好棋,非但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能够使人从中学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就好比二公子一招瞒天过海,吃遍白龙城乃至整个苏辞王朝,将天下之士戏耍于股掌之间,就连老夫都自叹不如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南若苏脚下,鹳鹊楼九层的护栏旁,却凭空多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位两鬓斑白的沧桑老人,赫然也便是之前在鹳鹊楼顶出现过的那位老者。

    他出现的很突兀,也很自然。

    之前这里明明空无一物,下一刻老人便出现在了这里,他分明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但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直都在这里,未曾挪动过分毫一样。

    老人衣衫褴褛、身形略显佝偻,双手自然而然负于背后。

    脸上更是堆满了慈祥的笑容,就连半眯着的眼睛里,全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此刻的他,明明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慈眉善目的邻家老人。

    但是,随着爽朗的声音,他佝偻的身形一点点逐渐挺拔,到最后却变得脊直如山。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漫天雨幕却始终近不得身分毫,别有一番高深莫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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