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谁在和她争家产?-《陛下替我跪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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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的一声,是沈时晴在笑。
“陛下,臣妇根本守不住我娘的嫁妆,却不是臣妇守不住,是因为整个大雍都在从臣妇的手里夺产。”
赵肃睿往自己嘴里填饼的手停住了。
“臣妇是独女,家父去世之后,依照大雍律,沈氏宗族可以为家父选一嗣子延续香火,而那个嗣子,才是包括我娘嫁妆在内的家业沿承之人。《大雍律》户令一篇,上载‘凡户绝财产,果无同宗应继者,所生亲女承分。无女者,入官,,大雍官吏遇到这种争产之讼,所循不过两条,一为原情,二为息争。
“原谁的情?原我父无子之情。息谁的争?息沈家宗族财产之争。根本不会偏向我和我娘两人,如果我为争产之事和沈家对簿公堂,第一个被拉出来作为罪魁祸首的,只会是我娘。而我这个贪图家业不让我父亲留后的不孝外嫁女,毫无胜算。”
见皇爷站起身,一鸡以为皇爷要睡了,连忙来收奏折,却见皇爷对他摆了摆手。
“先放着,今夜我看完了再睡。”
“是,皇爷。”
心中半晌无声。
沈时晴却没有放过赵肃睿的打算,唇角带笑,她反问这位英明神武所向披靡的皇帝:
“陛下,自您以下,整个大雍都让臣妇不得争产,自您以下,整个大雍都觉得臣妇不配、不该、不能拿我爹娘留下的财产,自您以下,整个大雍没有一寸土地、没有一两银子是可以名正言顺属于臣妇的。您让臣妇怎么争?”
“您觉得谢家狗苟蝇营,可嫁入谢家是臣妇能够保护爹娘基业的唯一机会,您觉得臣妇废物无能,那请问陛下,偌大大雍,女人无书可读无财可守,身家性命全要依附于夫家父家,在族谱上连名字都不能有,连人丁都不能算,岂不是生来就被人当了废物?”
灯火微晃,鸦鸟夜啼。
站在宽阔而寂静的乾清宫里,沈时晴终于对着当朝皇帝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话。
“陛下,你觉得臣妇身子废,性子废,脑子废,那是因为您觉得我生来和您一样能读书能置产能沿袭家业,可我偏偏不能!我在京郊骑马会被人说不知体统,我反驳旁人会被人说骄纵无礼,我看两眼《资治通鉴》都被人说辱没斯文,我废了身子废了性子废了脑子才活到了今日,您未曾如我一般地活过,怎能轻易论断了我的半生?就因为你是个生在皇家的男丁么?就因为你是皇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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