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共和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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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对刘科长有意见的男同事悄悄告诉花桂枝,说是生活科的下放名单早就报上去了,因为花桂枝家里事多,被三个孩子拖累着,没法好好上班,头一批下放就有花桂枝,矿党委这几天就要开会研究了。

    花桂枝怔住了,想都没想,就比上了孙成蕙:“我三个孩子,那孙成蕙还五个孩子呢,咋不下放她?她是矿长的老婆就能特殊呀?怪不得那天在三号井我那么求孙成蕙,孙成蕙都不愿给我帮忙呢,原来早就定下了呀!”

    男同事怂恿说:“花大姐,你得快去找找矿领导,一宣布下来就不好变了。”

    花桂枝拔腿就走:“好,我这就去找刘存义!不行就和他拼了!”

    那天,刘存义穿着工作服,带着一帮参观的客人正往井口走,披头散发的花桂枝突然冲到了刘存义和客人面前:“刘矿长,你等等,我找你问个事!”

    刘存义站下了,见花桂枝一脸怒气,便问:“怎么了?花桂枝同志,看你气呼呼的样子,是和我家成蕙闹气了,还是和你们刘科长闹气了?啊?”

    花桂枝张口就骂:“你刘存义是他妈的什么东西?凭什么欺负老娘!”

    刘存义愣了:“花桂枝,我哪里招惹你了?你火气这么大?走开,走开,有事找你们刘科长去,我现在有工作,要下井!”

    花桂枝脚一跺:“你下屁的井!老娘的事不说清,你刘存义啥也别想干!”

    刘存义火透了:“我劝你注意点影响,不要在这里胡闹!给我把她拖走!”

    调度室的两个同志上前去拖花桂枝,却不料,花桂枝先冲了上去,狠狠打了刘存义一个耳光:“刘存义,我和你说清楚,要下放,下放你老婆孙成蕙去!你们敢让我下放,老娘我就抱着炸药包和你们同归于尽!”说着,又去撕扯刘存义。

    刘存义捂着脸,挣扎后退着:“你……你花桂枝真是无法无天了!”

    参观的客人也看不下去了,和调度室的同志一起死死扯住了花桂枝。

    花桂枝仍跳着脚大吵大闹:“刘存义,你听着,我丈夫是在井下出过工伤的,为国家出过大力,你们当干部的别他妈的不凭良心……”

    刘存义哆嗦着手,整着被花桂枝扯乱的工作服,怒不可遏地说:“花桂枝,我明确告诉你,你是不是被列入了下放名单,我不知道,因为这事不是我分管的。对这事有什么意见,你可以提,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像一个工人,而像一个泼妇!你再这么闹下去,就是破坏生产,我就让保卫科把你抓起来!”

    这事当天便传到矿党委书记汤平耳朵里,也正巧,当天晚上要具体研究生活科等单位的下放人员名单,汤平就在矿党委会上发了大脾气,拍着桌子说:“这个花桂枝,也太不像话了!当着外面参观客人的面打刘矿长的耳光!这样的人不下放,我们还下放谁?!我还就不信她敢抱着炸药包和我们同归于尽!我提议,矿生活科头一个下放的人员就定这个花桂枝。”

    主持下放工作的党委副书记白人杰当即表示赞同,也很气愤地说:“汤书记这个意见我同意,这样的人不能留,花桂枝今天敢打刘矿长,明天就敢打我们。”

    在座的其他矿领导也纷纷点头,表态同意。

    只有刘存义不做声,阴沉着脸,独自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闷头抽烟。

    汤平敲敲桌面,问:“哎,刘矿长,你咋不说话?你的意见呢?”

    刘存义这才掐灭手上的烟,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看,还是给花桂枝一个行政处分,比如记大过什么的,但是,还是不要下放吧,这不太妥当!”

    汤平、白人杰和与会的矿领导们都愣住了,全盯着刘存义看。

    刘存义不卑不亢:“当众挨了花桂枝的打,我气不气?说实话,我很气。我刘存义自从一九四二年参加革命,还没有谁敢这么对我呢。可气归气,我们还是不能意气用事呀。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花桂枝被列入了下放名单,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反对的。为什么呢?因为花桂枝的丈夫祁世成是在井下出的工伤,而且不是一般的工伤,是我们工区干部瞎指挥造成的工伤,我们当领导的是有责任的。”

    列席会议的刘科长说:“刘矿长,你不知道,这个花桂枝平时也太不自觉。”

    刘存义像没听见,继续着自己的发言:“几年前,在井下1056工作面,他们工区一位书记为抓产量,要花桂枝的丈夫小祁违章带电作业,让小祁触了电,差点儿送了命。”

    汤平注意地看着刘存义:“哦,有这种事?那位工区书记是咋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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