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故去远人行 一百零五:鲲鹏-《圣域鸿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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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这样了?”
“这都换了第三艘船了,怎么还不行!”
船内叽叽喳喳,立刻为主船老大让他给个交代,之前的文雅谈吐完全不见,急的船老大被围在中间满头大汗。
“果然。”邱少鹄倒是见怪不怪了,从三月初他离开潮门,到现在折腾了半个多月,始终在康京附近打转,原因无他,都是因为河盗肆虐,堵住了周遭一切水路。
康京附近,水网众多,航道发达,无论是自然水系还是人工运河,来往运输、行商皆以此为生,往年税收也凭借水路运抵京城,可以说是朝廷命脉也不为过。但越是重要,越会被虎视眈眈,动荡时节贫民皆以乡邻为党聚集为匪,平日靠着这些水路劫掠为生,早已渐渐成祸害。就算派人来清缴,人家船小轻便又熟悉地形,往往能逃之夭夭,等官军一走,就再次出来为祸,周而复始。
是以此番又因为被河盗阻塞而不得不中途停靠别的地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不管别的乘客再怎么不满,这艘舫船终究是慢慢驶向岸边。
邱少鹄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也没有什么表示。收拾了下自己拿着的箱子,里面放着行装,就要等大船停稳了下船。虽然他把所有东西都扔到罗盘空间里更方便,但要是一个出远门的人两手空空,反而惹人生疑。
却在此时,他忍不住回头。
“看这位仁兄,并不因为河盗耽误了行程而苦恼啊。”来人是个壮年男子,穿圆领宽袍大袄,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但唯独八字胡和眯着的眼睛,显得有些狡黠的滑稽。
邱少鹄面无表情,“那边是柱子,我在这。”他指着这个对船内立柱谈天论地的男子道。
“啊,不好意思,”对方似乎视力极差,听着邱少鹄的提醒立刻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飞快从袖子里掏出一对透明镜片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对着邱少鹄上下看了好几遍,才认清了对方,安心地把镜片收起,庄重道:“不好意思,任某唐突了。”
邱少鹄道:“连水晶叆叇都买得起,为何不直接打一个学士镜戴在脸上。”海外汇交盛产透明水晶,能磨制出来他的千里镜镜片,自然也能做出来矫正视力的东西,民间一般将之称为“叆叇”“士子镜”“读书镜”,对那些长期苦读而视力受损的书生,的确是方便之物。
可像这人这般,不是一起打造一个框架架在脸上,而是平时带着两个镜片有用的时候才拿出来,邱少鹄真的第一次见。
“此话怎讲?”姓任之人正色道:“君子存世当不假于外物,若生出依赖,岂不有损德行?把一对镜片时时刻刻放在脸上才能看清,那和瘸子需要时刻拄拐才能走稳又有何两样?君子既遭磨砺,当以坚定心志克服外在缺陷,才是正道。”
“你随意,还有,我不在那边了,别对着空气说话。”邱少鹄也没心情批判对方那古怪想法,说话时已经走到船舱门口就要走出去。
此时舫船进入港口,已经靠稳。
“啊?仁兄?你在哪边?等一下!”这人费了好半天才分清东西南北,拼命跟在邱少鹄身边。
“你到底要干什么?”邱少鹄有些不耐。
“抱歉,始终没说正事。”来人正色道:“在下任川宁,此番并没有恶意,只是看仁兄似乎要去京城,然而现在路途被阻,行程耽搁。仁兄若有意,我倒是能提一个办法,能送仁兄一程,价格的话自然也公道。”
“这船里达官贵人众多,你不去帮他们,为何要来帮我这一个白丁?”邱少鹄道:“况且,我并无急事,此番也并不着急。”
“哎,仁兄此言差矣,”任川宁堆笑道:“我看仁兄气质不凡,孔武有力,和那些文弱之辈决然不同。我既然要帮,自然是帮仁兄这样果敢英勇的人,其他人怕还没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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