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我始思考我还想得到什么。正如你所见, 我已经拥有了这世上常人难以企及的一切。” 顾若朝坐在的水泥管上。他偏着,比一个肆飞扬新航路船长,更像是一个兴奋、又有些『迷』茫的孩子。 废旧工依旧是那片废旧工。五年来, 事物经历风吹日晒, 物理质依旧没有变过。跟在他身边的沈终也没有变过。 顾若朝依旧很喜欢带沈终来这里。他会在这里大大咧咧坐下,抛弃在学校、在他人眼前维持的优雅外表,任由被水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沾满灰尘。这里像是一座法外之,一个可以供他暴『露』自己、随发泄的游乐园。 沈终曾询问过他为什么,顾若朝说:“上帝不会允许故事发生在肮脏的工里。” 如今,他依旧在对沈终说话。 “你还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沈终问他。 他坐在他之下的一根水泥管上,捧着一习题册,白皙脸颊清秀乖巧。这几年随着顾若朝的气风发, 沈终也越来越安静、甚至是低沉——他像是被埋在了一片黑湖之下, 从此也不说话。 可顾若朝和沈终依旧是朋友。在所有人眼, 顾若朝都是一个极好的朋友。 他会带着沈终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 教他各种各样的知识, 以他的人缘让沈终获得安静孤僻的他不能得到的资源。沈终于是以“万年老二”之名被熟知, 但万年老二也终究是优秀的。 于顾若朝而言, 无论他肯不肯承认, 这份友情都带有掌控、与为沈终能安全交托秘密的傲的信任的分。在他来, 他优秀、聪明、讨人喜欢,因此他绝不可能想到另一种要素。 ——在目睹了所有围绕着他的木偶戏、在目睹了所有“压制”过他而反过来为他的养料的人, 沈终会不会害怕? 他是否会因为恐惧而不敢离? 不过即使隐隐知道,顾若朝也绝不会在这点。因为沈终的反应总是那么适时,正如如今,他适时回答,以引出他的下一个话题。 沈终又补充了一句:“你最近来, 总是不太兴。” 绩,顾若朝有了,他在数学竞赛拿到了金牌。p大的招生办也向他发来了特殊招生的邀请。人缘,顾若朝也有了。他擅长排球、小提琴、辩论,又极为俊美,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已经是s市当之无愧的第一。 举重若轻,不必认真学习便能做到完美,这便是顾若朝的标志。 沈终几乎可以见顾若朝未来的生命轨迹。他将不受阻碍继续向上,只要他依旧选择进行这般依照“天”的筹备。保送p大不是顶点,不是终结。在进入p大,只要顾若朝愿,他依旧可以找到更多的、可被利的挑战。 他可以去拿国家奖学金,可以去拿唐立新奖学金,可以过五关、斩六将为某个荣誉计划的一员,可以去当学生会『主席』,可以去与无数天之骄子评选校园十大年度人物,最终以市级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离。 在那之,人生依然没有终结。他可以去国外顶尖名校读博,一篇篇顶刊来制造爽点,在那之,留校、任教、回国、在非升即走的打脸厮杀为最年轻的副教授、青千、院长、长江学者……生命不息,打脸不止,顾若朝永远有办法让自己走到最点。 往上呢? 上的顶点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打脸和爽点,不断从外界获得更新的挑战、更层次的赞誉,又是在为了什么而准备的呢? 就像人只是一个可以依靠这无休止的反馈而得到“幸福”的机器。 除此之外,沈终又想到一句话。 命运所有的礼物无一不被早早标注上了价格。一个被这样塑造而出的、优秀的顾若朝,又是被“天”准备着于什么途的呢? 天真的只是为了奖励顾若朝,让他拥有一段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人生的么? “家庭。”他听见顾若朝的声音,“家庭。” 总是如骄傲的狮子、掌舵的船长般的顾若朝在说这句话时像是细细咬住了牙关。他垂着眸,又重复了一遍:“家庭。” “……我一直在思考我究竟想要什么。上天让我一次次得到第一,这说明它对我的眷顾——我既然可以掌握我的生命,那么我也应该可以掌握我的家庭。这一切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不是么?i am the one.”顾若朝重复了一遍自己在电影里听过的台词。他像是说服了自己似的,笑容复又神采飞扬:“我生来便是被眷顾的。” “你……” 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沈终很难形容这种慌张。上一次他遭遇这种感觉,还是在那间网吧前时。他说:“可是家庭……会有排名么?” “我说过了,不是排名,而是我被眷顾。这些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顾若朝说,“你等着吧,只要使技巧,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沈终坐在他身边,感觉自己如堕冰窖。 沈终了解顾若朝的家庭。顾若朝的容貌称得上是美,学习绩称得上是强,那么他的家庭便独占一个“惨”字。他的母亲前些年回国,住在同一座城市里,几乎不来他。他的父亲爱着继母,前些日子正商量着要将继母在国外念书的孩子接回国内。 沈终听说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比顾若朝大两岁,白白瘦瘦,干干净净,据说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家。 “你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沈终最终道。 “可那不一样,那是我一定想要的东西。”顾若朝说,“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取得它。这对于我来说比获得第一更加重要。” 沈终知道自己无法劝说顾若朝。拥有太多“礼物”的少年就像一个幸运的暴君,因为拥有太多权力,而容不得任何反抗。 顾若朝跳下水泥管,他向着沈终挥挥手,告诉他:“这周六调休补课,要月考,你可别忘了。” 尽管在面对沈终时他总或多或少带有优越感,可他始终记得提醒沈终每个发生突然改变的日历时间。 就像他始终记得,沈终记不得国庆的周六放假,沈终不擅长这些。 “当然。”他忽然笑嘻嘻来,表情又像个少年了,“你这次也是考不过我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