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是朕记得,上次普免钱粮,是前年的事,蠲免漕赋,最近的一次是乾隆六十年。这样想来,百姓当交的赋税,这几年应该免除了不少才对啊?却为何偏偏是这几年的时间,百姓多有困顿之色呢?”乾隆又问道。 “回太上皇,臣才疏学浅,其中缘由,确实难以深究。但臣想着,正是天下承平日久,大小官员之间,方有因循之弊。有司考核殿最,不看百姓生计,唯观仓廪是否充实。征收赋税,不顾百姓是否尚有余钱余粮,亦不顾收成年景、水旱灾祸,唯以完税为能事。更有甚者,以漕粮易朽、丰收不易为名,巧立名目,多加折耗之税,即便朝廷有普免钱粮的恩旨,到了下面,这些折耗钱粮,却往往不得豁免。收了赋税,又有不少中饱私囊之辈……朝中御史司员,又大多不愿多事,眼看府库尚有钱粮,便不予深究,如此上下因循怠惰,民间之事,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但臣想着,即便如此,这普免钱粮,总是比不免的好,免了正赋,对舒缓民力,也是有好处的。”阮元道。 乾隆听着,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道:“如此说来……也是朕的错了,这些年来,朕精力不比当年,对这些贪腐之事,终是宽纵了些。” 阮元听着乾隆之语,已是略有自责之意,想着乾隆毕竟已经衰迈,自己如此直言,似乎有些过当,更何况官员贪贿成风,与和珅收受财物,培植私人也有关系,并非乾隆一人之过。便即想着开口,将和珅之事告知乾隆,可转念一想,此时京城之中,形势微妙,自己若是多言,只怕隔墙有耳。一时之间,也把指斥和珅之语收了回去。 “阮元,这次诏你回来,有朕的意思,可皇上他……是皇上先与朕说了你的事。你今年还年轻,皇上他身边,也缺你这样的人,以后要记住,尽心辅佐皇上,皇上他心中有你的位置,你也只管放心,不论以后有什么事,只放心去做就是了。”阮元能说什么,乾隆心中清楚,至于该对阮元说什么,其实稍加点拨即可,也无需过多言语。是以乾隆这时将嘉庆试图提拔阮元之事告知了他,希望自己离世之后,阮元依然可以为嘉庆尽心效力。 阮元也再次谢过乾隆,乾隆摆了摆手,鄂罗哩便即明白,带着阮元走了出去。看着阮元渐渐离开养心殿,乾隆双目之中,也自是无尽感慨,一时不绝。 而阮元回到家中,想着觐见乾隆之事,只觉天下疲弊,正是自己应该竭尽所能,以求中兴之时。可如果想要实现中兴,一匡朝政,和珅作为结党贪腐的罪魁祸首,便不得不除,那么之后形势又会如何?自己一个二品侍郎,又能在对抗和珅的大战中有何用处?想到这里,也不觉愁眉紧锁,迷茫不已。 “夫子,你这篇序文我看写了三四日了,怎么还是只有这几行呢?还是说,我这位太爷爷他学问实在高深,竟让夫子看不懂了?”孔璐华熟悉的声音渐渐在阮元耳畔响起。低头看时,才发现案几上正摆着一册孔广森生前的著作《春秋公羊通义》,自己在衍圣公府中偶见藏本,欣喜异常,当即和孔璐华说要给此书做序。可不想几日下来,公务繁忙,对未来也忧心忡忡,序文只开了个头,并未写全。 “夫人见笑了,仪郑先生学问,自然十倍于我,只是这序文一时未就,其实也是我慵懒之故,实在对不起仪郑先生了,我这就写,今日一定会写完的。”阮元对孔璐华陪笑道。 “夫子也不用再瞒我了,你那日和你两个同年朋友聚会,说的话我虽没听全,也听得了不少,加上你杭州就和我说过的……是不是再过些日子,皇上与和珅之间,就将有一场决战了?”孔璐华也不再掩饰,直接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哈哈,看来这些事也都瞒不过夫人啊。”阮元不禁笑道。但另一方面,对于乾隆已经病危,嘉庆与和珅各自集中人马,互不相让之事,阮元也间接给予了肯定答复。 “夫子,你对这个问题,真的很担心吗?”孔璐华问道:“记得之前夫子和我讲过历朝兵制,说国朝体制森严,寻常臣下,绝无篡逆之理。这样想来,即便和珅他想和皇上对抗,也一定不会得手的对吧?还是说,夫子自己对这些也不了解呢?” “兵制嘛……这个我清楚啊。”阮元笑道,说着,正好看到手边有一幅京师地图,便取了出来,一一指着图上要点道:“夫人初来京城,也没有去过西面海淀、香山,可能也没见过,京城之西,素有三座大营拱卫京城,一为海淀火器营,一为圆明园护军营,最后便是西山健锐营了。京城之内,八旗尚有一支骁骑营,多行征战,俱是精锐。此外主要的禁军还有五路,内城与外城有步军统领主管城防,也就是所谓的九门提督,而皇城之内,各门有护军营和前锋营镇守,宫禁之内,还有侍卫处和銮仪卫巡视,这些军队,彼此各不统属,只听命于皇上,须得圣旨和兵部调令齐备,才能动用的。和珅权势虽大,也不可能把这几路京师重镇一一掌控了啊?”其实京城之中,还有虎枪营等几支其他部队,但人数不多,无力与前面五路禁军抗衡,是以阮元略去不提。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