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但面对着孙权的求问,张昭却答道:“吾已老迈,将军的国事自有吕子明为将军谋划,何须我这一将入土之辈?” 张昭的语气中隐含怨气。 孙权听出了张昭口中的怨气,他知道张昭是在埋怨他当初不听谏言,执意要背刘夺荆。 若早听他所言,又何有今日之败。 因当初恼怒孙权不听谏言,张昭这数月来就一直对政务消极怠工,以此抗争。 面对着张昭心中的怨气,孙权也觉得自己有愧于张昭。 因此他再次对着张昭一拜道,“张师,当初是孤不听你言,才遭此大败。孤有愧。” “然今时事危急,张公为何不能暂弃私怨,与孤一起商讨国事拯救时局呢?” 孙权的二拜并没有让倔强的张昭有所动容,他这次直接不再有所言语。 孙权本就因为公安之败而心情愤满,如今他又见张昭在面对他两拜致歉后,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孙权不禁怒从心起。 他桉住腰间的刀说道,“江东士人入宫则拜孤,出宫则拜君,孤之敬君,亦为至矣。 而君数次当面折辱孤,孤恐有一日会失手伤了君。” 孙权语带威胁,再加上他捉刀在手的举动,若是江东的一般臣子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但张昭看到这一幕后,却脸色如常,他不卑不亢地说道, “昔太夫人、吴侯不以老臣属陛下,而以陛下属老臣,是希望老臣思尽臣节,使二主泯没之后,有可称述,以报二主厚恩。 而如今老臣意虑浅短,违逆将军旨意,吾自己已经做好了,死后尸骸长弃沟壑的准备。 没想到今日将军竟登门对坐与老臣论政,老臣荣幸之至。 但臣愚心所以事国,志在忠益,毕命而已。 若将军认为吾会为了荣华偷生,而屈服刀刃之下,那是大错特错了。” 张昭刚强,年近古稀之年的他,荣誉,富贵早就享受够了。 现在半截身子入土的他,又岂会惧怕孙权的死亡威胁呢? 当张昭的话一说出口之后,孙权就知道他的威胁已经没用。 但面对着刚强的张昭,他还是没能下得去那个手。 孙权只能掷刀伏向张昭哭泣道,“昔年母亲与兄长将孤托付给老师,老师今日难道真的要弃我而去吗?” 见张昭软硬不吃,孙权打算以情动之。 孙权音带哭声,张昭见孙权话语中提起了孙策,年老的他眼中一时迷茫起来。 当初张昭屡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书信中将稳定江东的所有功劳专归美于他。 张昭本想密而不宣则惧有私,欲告知孙策则恐非宜,一时之间进退不安。 后来孙策听闻这件事后,不禁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昔管仲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其功名独不在我乎!” 时至今日,当年孙策爽朗的笑容,还深深刻在张昭的脑海中。 面对猜疑,那位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升堂拜母,如比肩之旧。 面对劝谏,那位哪怕不用也会笑着称赞自己,将江东所有大事一应交给自己处理。 自己在江东数次被孙权弃之不用,终归不离不弃,为的不正是偿还当初那位的情谊吗? 以他不输王朗、华歆的名望,回到了中原,又岂会输给他们呢? 因想起孙策,张昭那刚硬的内心不禁柔软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他一步步辅左长大的江东至尊。 他想起十数年前,那位好友临终前气若游丝的殷殷嘱托,张昭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仲谋可负,伯符何能忍心相负哉! 张昭这时眼中也带上了些许泪花,他对孙权问道,“对于此事,子明是如何建议的?” 张昭此话一出,孙权高兴地抬头看望张昭。 张昭终于肯松口了。 孙权连忙取出吕蒙写给他的信给张昭看,而张昭在看完后,脸上流露了沉重之色。 在沉思过后,张昭对孙权言道,“这时,子明可言退,然将军不可退。” 听到张昭如此说,孙权眼睛一亮,他急切的问张昭道,“张师此言何解?” 张昭答道,“子明是统兵者,所以他所言退兵乃是从兵争方面来说。” “于兵争方面来说,公安这时士气旺盛,而己方士气沮丧,正如子明来说,公安已不可得,退兵是最佳方略。” “然于国事来说,这时将军若退兵,则是大大不利。” “公安一战,我军连丧三员大将,若单单如此,只是将军嫡系力量有损,退兵回江东才是上策。” “但在那一战中,不仅公覆三将尽皆身陨,就是他们手下的士卒也几乎全军覆没。” “近万江东精锐,至少有数百将校阵亡,那些将校大多出自江东各大世家豪强。” “先前将军为了攻打荆州,征调大量民夫粮草,已经引得江东各大世家豪强不满。 如今公安一战,更是令数百江东子弟身陨,如此损伤,那些江东士族岂会善罢甘休?” “之前建业城中所流传的种种谣言就是明证,江东士族对将军不满之心已起也。” 听到张昭说到这后,孙权恍然大悟。 孙策当年平定江东,倚靠的是跟随他南下的淮泗将领的力量。 而自从占领江东后,因为孙权迟迟打不下淮泗,所以淮泗集团的力量一直得不到补充,死一个少一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东军队中的格局就变成了: 主将大多为淮泗将校或者宗亲,但军中的那些中层将校,则是大多由人数众多的江东士族或者本地豪族子弟担任。 诚然公安一战,黄盖三人的死对江东的淮泗集团来说是一个重创。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