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真见鬼,要说放纵不羁的灵魂能减缓被囚禁的痛苦,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自我安慰。失去自由的人身,迫使大脑不断延展着幻想,幻想过于不着边际,而徒增某种空落落情感,这情感需要滔滔不绝的话语来填塞,却奈何,双眼刻意搜寻之处,空有陈旧斑驳的四壁! 说到头,段一不得不在这不见天日的有限空间,奋笔疾书,不得不聚气凝神,挥舞套路神妙、变幻莫测的太极。 极度压抑的空间,缔造极度专注的精力,极度专注的精力,如同极度聚焦的射线,使得热情所倾那方面,功力快速爬升,加以与生俱来的禀赋,竟有登峰造极之势。 然而,才情一泻千里之后,几近虚脱的疲惫身心,不免怅惘若失,仅仅是这么一种感觉,足以让他怀疑生命的意义,甚至无法说怀疑,他已无从感受生命的意义。 段一不得不就此沉沉睡去,梦的内容尽管捉摸不定,而梦的感受,竟比现实来得真切,梦之美甚于现实,而几近替代现实。 那一道总是太模糊,却意境深远的梦境,频繁出现:他,孤身一人,在嘈杂的人群中,售水机吐出两瓶矿泉水,拿起并转身之时,她清新文静的身姿,屹立微风中,视线彼此纠缠。最后,最美的镜头,无尽头的古朴的石阶上,手牵着手,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自己和她的背影远去—— 段一乐此不疲地在纸张上重复写道:某种甜美,无需言语,仅仅是他牵着她情愿被牵的手,来一次漫无目的,却步调一致的远足! 每一次沉睡中醒来,尽管环境还是如此不堪的铁窗,心身依旧能够如同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 有时,段一感觉自己被关得几近哑巴,口语功能在退化,能感觉到自己迫使自己为了说话而说话,滔滔不绝的讲话,有时候回过头想,并无太多意义,却因此增加了师徒的感情。 孤寡老人最缺的就是谈话,尤其是监狱里的孤寡老人! 段一说:“在这人情淡薄的人世,难得您老能传道受业,我内心由衷感激。” 师父望天长叹:“总有一种缘分,时机刚好,不得不使人怀疑是否有苍天在安排。你一定要将这中华武功瑰宝传承下去。” 段一即将刑满的某一天,师父突然倒地不起。这引发段一满腔悲怆,没有痛哭流涕,内心只有屈服于生老病死的凄凉,他久久摩挲师父的手心,师父慢慢握紧的手能感受到—— 病房里,段一可允许探视。 “真是机缘,我现在要把最后的东西传给你。”师父说。 “不会是几十年功力吧!”段一抿嘴,凄苦一笑。 “功力是没法传的,”师父说。“我要给你一枚戒指。” 段一接过一枚黄铜戒指,心想,一枚最普通不过的戒指而已,却这般郑重其事。 “细微之处显珍重,”师父语重心长。“务必将绝世武功传承下去,务必传播真善美,务必戴好你的戒指!” 师父表情凝重,已与世长辞—— 段一轻轻合上师父半闭的双眼,口中轻声道:“我会的,请师父安心去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