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录:守令图-《笛上春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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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之重器面前,个人的力量多么微不足道。但她转念又想,国之组成就是万万千千微不足道的个体,每个个体都发挥了自己的力量,就能汇成撼动历史的洪流了吧!
心念感知间,她不由低低吟唱出岳王当年慷慨激昂之悲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就山河,朝天阙。“可是即使岳王最后也是遭遇小人构陷,死于酷刑,壮志难酬。
想她十数年间博览典籍无数,纵横古今,奇门外道,无所不读,自然也读过若干兵法战阵之书。可是她天性是个逍遥畅达之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委实没有给自己树立过一点家国大志。
但这两年看到如文师叔、王应麟等人一腔报国心,却屡屡受权势达贵的阻挠陷害,她听得多了难免一腔少年血的心头也生出几分不平来。
而真正令她开始思虑辗转的,却是到了钱塘县衙这大半年有余,跟着刘捕头厢坊乡里四处奔走,亲眼目睹民生之多艰、朝事之难为,连她这一向浮沉世外的心中亦不时涌出拔刀相助、横刀立马的激愤与豪气来,真想好好替这世道涤荡一丝清气、留一点余地。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即便是江南第一道宗大家,虚门宗一干弟子也不过就寥寥数千人而已。当真某日鞑人再次刀火南下,虚门宗也会沾染战火,门众溃走,风流云散,一片仓皇。
如此想着,她心中彷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盯着《守令图》又沉思片刻,她敏锐的耳际突然一动,就听窗外有树叶索落的动静,她知道是犀存回来了。
犀存修的是虚门宗的无影道,属于上乘轻功,脚程极快,这也是师傅推荐她给自己护卫的原因之一。
“小相公,信都送出了!”犀存在窗口低低道。
“嗯,去歇着吧!”
窗外已无声。
翌日。
天光初透,宿鸟殷勤浅唱,临安城中远远传来贩卖洗面水和早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将沉寂一宿的临安城喧嚷得重新焕发生机。
“笃、笃——”
院落门扉又一次在不合时宜的时刻响起,阿昭早已起床清扫整理小院,听到这动静赶紧去看哪位不速之客,也免惊动了入睡不多时的赵重幻。
“阿昭——”门外穿着一身公门皂衣、清爽挺直的隗槐正笑着招呼,手上还捧着油纸包,有几许油渍渗出来。
“呜呜——”阿昭赶紧掩住唇示意他小声点,有些着急地要将他往院子里拖。
隗槐这一阵子常常晚上跟赵重幻一起从钱塘县衙走回家,总是先到赵家,然后他才穿过羊角巷越过两个街口到自己家,所以与阿昭也算比较相熟了。
昨夜半路救了那么个重伤患者,他一夜也没好好睡。既怕赵家兄长治不了对方,又怕伤者来路不明给赵家带来什么麻烦,索性一大早天麻麻亮就起了床,也不顾父母催着他吃碗药棋面再去衙门里应卯,就直接冲出家门来找赵重幻。
路上他买了一点爱吃的熬肉滚饼,想着来赵家就点热汤一起吃早茶。
“你家小相公还没起?”隗槐见阿昭如此动作神情便好奇问。
向来都是他晨起溜达到赵家小院,小院里赵重幻早就在院中舒展身体,比划着一套他看不大明白的动作,问起赵重幻便道那是他幼年体弱一个道士给传授的强体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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