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掘壁自救-《傻点能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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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龙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刀一刀挖去,实在坚持不住了,就退到井底歇一会儿,气儿喘匀了再爬上去继续挖,反复上去下来三五次,才能挖好一个脚窝。

    这样三番五次上上下下,已经挖好的脚窝被反复蹬踩,边缘的砂土逐渐破碎滑落,原本马镫形的脚窝变成了圆形,脚踩上去直打滑,于龙只能重新修整这些脚窝,等于不断地返工。

    无论多困难,无论多繁琐,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于龙,他从没想过放弃,每上升一个脚窝的高度,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生的希望。

    于龙锲而不舍地在黑暗中边摸索,边将小刀插进井壁,将砂土挖掘出来,挖到能将脚掌伸进去的深度。

    于龙爬上去挖一会儿,歇一会儿,挖出的砂土落在井底,逐渐堆成一个小平台,他可以坐在土台上休息,不必再泡在泥水里,感觉舒服多了。

    于龙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经年累月干农活,练就一身强健的体魄,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车轴汉子。闲暇时同伴们玩“掰腕子”游戏,于龙总是赢家,村里没有对手;秋天打场,装满黄豆的麻袋足有二百多斤,他自己就能抓起来上肩,走起来腰不弯,腿不颤。

    尽管于龙体力没得说,但是,经过大半夜的忙活儿,仿佛冷屋子里一杯渐渐变凉的热水,于龙也觉得浑身的力量正消失殆尽,爬上去干不了几下就腿发颤,胳膊发软,浑身酸痛好像被抽去了骨头。

    挫败和绝望的情绪又蔓延开来,雾霾一样灰暗了世界。

    于龙忍受着身体的酸痛,对抗着情绪的灰暗,咬紧牙关坚持到下半夜,就像大坝决口,于龙的精神和身体终于坍塌了。他失手跌落下来,瘫坐在井底,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了。

    “就这样死去算了,不用埋,多省事儿。”于龙流着眼泪这样想。

    于龙觉得口渴,嘴唇干裂,嗓子冒烟;不仅是口渴,过度的体力消耗需要能量补充,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胃囊里好像有团火在灼烧。

    于龙瘫坐在井底,把最后一点力气用来呼吸;眼泪流过脸颊,凉凉的,痒痒的,他无法擦拭,因为浑身和双手沾满泥土。

    恍惚之间,于龙想起父亲,很多年来他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回家了,他曾经多次问过母亲,母亲说:“别问我,去问你爸。”

    母亲直到咽气,也没告诉他为什么,父亲是一个谜,为了破解这个谜,于龙走进城市,像个流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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