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费秀隐伏影屏山 樱桃追至杭-《樱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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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樱桃被薛永劝住,当夜回屋睡了。鸡鸣时分,樱桃醒来,过来看时,见薛永佩了弯刀,坐在门外。樱桃道:“师父,你在此做甚么?”薛永道:“我守三哥,恐那毒妇潜来加害。”
沈迪依旧昏睡不醒,朝奉、彩虹守在身边。沈平、沈灵、沈彩云来看过,朝奉却教各自回去了。天大亮时,樱桃叫了两个后生,各各提了兵刃,带了干粮,上山去寻费秀。薛永赶来,叫樱桃穿了铠甲、戴了头盔,防那费秀毒箭。薛永又嘱了两个后生,如此这般。樱桃叫道:“师父,你不去么?”薛永道:“我守三哥。你自去,诸事小心!”樱桃点头,应道:“师父,我去了。”领了两个后生,进山去了。
樱桃第一次脱离师父,独自领人行动,心里几分兴奋,又有几分忐忑。走到半道,发现了血迹。沿血迹一路寻去,寻见了费秀跌落处。樱桃望着高高的山峰,吐了吐舌头,说道:“天呀,这般高处跌落,费秀居然不死!”返回时,见血迹星星点点,望丹徒县城去了。樱桃返回沈家庄,告知了薛永。薛永叫樱桃带上包裹,骑了马,赶望丹徒县城。樱桃道:“不叫后生去了么?”薛永道:“不必叫后生去,县衙有土兵。”樱桃自去了。
薛永从此不再跨出沈家庄半步,陪着彩虹,养儿育女。后彩虹再生二子,皆得长大成人。金兵几度南下,皆不曾侵扰沈家庄。薛永七十二岁时善终。当日,彩虹收殓了薛永尸身,自回屋中睡,且不再醒来,随薛永去了。彩虹终时,年六十二岁。夫妻二人,生时相伴,死了同一日去,善哉善哉!
樱桃骑马来到县衙。县令林忠见报,丹徒县君沈樱桃到来,慌忙迎入县衙。林县令见沈樱桃身披头盔铠甲,手提玄铁棒,骑了马,挎了腰刀,疑狐道:“县君大人戎装而来,所为何事?”樱桃按薛永教的,说道:“我此番来,确实有事。苗刘余孽费秀,潜入影屏山中,用毒箭射伤了武奕郎沈迪,昏睡不醒。今费秀潜入了丹徒县城,我来求县令大人相助,捉拿那毒妇归案。我全副披挂,是防那毒妇毒箭。”林县令大吃一惊,叫来耿焰、冯青两个都头,令全城搜捕费秀。耿焰、冯青领了土兵,搜捕去了。
临黑,林县令在县衙内,陪樱桃用膳。耿焰、冯青搜捕已毕,来报:“费秀昨夜来到丹徒县城,先去百草阁,找了郎中治伤,后到来福客栈歇息。今日午后,在客栈盗了匹客人的黑马,骑马望东去了。”樱桃闻言,便要去追。林县令劝道:“今夜且歇息。明日,我叫冯青领了土兵,随你去追。”樱桃道:“若不是师父叫我听你安排,依了我性子,连夜去追了。罢了,罢了,就依你,明日去追罢。”吃了饭,林县令送樱桃去县衙客栈歇息。来到县衙客栈,樱桃兀自乐了,四月时曾与师父在此打杀江州土兵。
次日,冯青领了四个土兵,皆披骑了马,提了兵刃,带了包裹,随樱桃去追费秀。冯青一路寻踪,却是一把好手。冯青年纪二十四岁,未曾婚娶。身长六尺,提一口朴刀,相貌平平,短小精干,为人精明,心思机巧。且惯会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申能曲,八面玲珑,随便与人搭上话,说笑间已寻得费秀踪迹。樱桃一路追踪,有冯青说话,倒也不寂寞。路上遇见一个兵器店,冯青停了下来,问樱桃道:“县君大人,敢问费秀使何兵刃?”樱桃道:“那毒妇惯使弓箭与宽剑。”冯青下了马,走进兵器店。樱桃及四个土兵不知他作甚,皆下了马,跟了进去。店小二见有人来,慌忙迎了出来,问道:“几个客官请坐,不知要何器械?”冯青道:“不要器械。我且问你,这几日,可有一个女子,骑一匹黑马,来此买了弓箭与宽剑?”店小二惊道:“你如何知晓?昨日确有一个怪女子,骑一匹黑色瘦马,邋里邋遢,身上满是血迹,却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口宽剑。”冯青道:“我会算卦。那怪女子买了宽剑,望哪里去了?”店小二撇嘴道:“你不是会算卦么,自己算得了,何必来问我!”冯青陪笑道:“玩笑而已,我如何会算?莫怪!那怪女子望哪里去了?”店小二道:“望东,不知去哪里了。”冯青谢了店小二,出兵器店,与樱桃说道:“奇怪,这费秀一直望东走,却是去哪个地方?”
日行夜宿,追了七八日,来到杭州附近。只见一个八九岁男孩,靠坐在路边一颗柳树上哭泣,旁边一匹黑色瘦马,正在悠闲吃草。樱桃惊道:“兀那不是费秀的马么?”冯青下了马,上前问道:“兀那小孩,你为甚么哭泣?”男孩呜咽道:“我的白马被人抢走了。”冯青指着黑色瘦马,说道:“那不是你的马么?”男孩撇嘴道:“这匹丑马,怎及我的白马!”冯青道:“非也,黑马不好看,却欢实有力。你看,那黑马几欢实!”黑色瘦马吃了草,歇了脚,恢复了精神,确实欢实。男孩道:“只你说黑马好!”冯青道:“我且问你,是谁抢了你的白马?”男孩恨恨道:“一个坏女人,骑匹黑马,要换我白马。我不与她换,她便打我!”冯青道:“那个坏女人望哪里去了?”男孩抬手指了指,说道:“望杭州那边去了。”男孩起身,去牵了黑色瘦马,兀自去了。樱桃忽然惊叫道:“不好,花哥哥曾射费秀一箭,她找花哥哥寻仇去了!”拍马望杭州赶。冯青慌忙上马,领了土兵追赶樱桃。
樱桃骑马进了杭州城,径直奔望武胜军军营。入了军营,将马交与军士,领了冯青及土兵,一同进了将军府,只见大堂正中悬挂圣上所书“忠勇”二字。圣上所书已装裱,恭恭敬敬悬挂堂上。韩世忠坐堂上,见樱桃归来,喜道:“沈将军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樱桃却急急道:“韩将军,闲话休说,我有事急报。费秀潜入影屏山中,使毒箭射伤了三少东家。我领了冯都头及四个土兵,一路追赶至此,得知她已潜入杭州城。花哥哥曾射了她一箭,恐她找花哥哥寻仇也。”韩世忠大惊,慌忙问道:“沈迪将军今如何?”樱桃黯然道:“我来得匆忙。我来时,三少东家尚昏睡不醒,今不知是死是活。”
韩世忠即刻传令击鼓聚将。花逢春及诸将赶来,盛端、付杰却未到。莫逊言,盛端、付杰出了军营,只言办私事。听闻费秀潜入杭州,花逢春跳将起来,大声叫道:“干爹,我去杀了那毒妇,上回射她不死,我再去杀死她!”韩世忠喝道:“你留军营里,哪里都不许去!”传令军营加强戒备。令韩亮、严允、欧阳川、莫逊各领一百马军,把守东西南北四城门,仔细盘查来往行人。令连楠、张翼领二百步军,全城搜捕费秀。却令花逢春、沈樱桃、冯青留在军营里,随时听候调度。
花逢春被义父留在军营中,急得嗷嗷叫。樱桃来与他说话,教他稍安勿躁。冯青也劝道:“莫急,待寻见了费秀,花小英雄与县君大人再去不迟。杀那费秀,怎少得了你两个少年英雄?”樱桃道:“甚么花小英雄,人家是御赐的武奕郎。”冯青作大惊状,失声道:“失敬,失敬!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将来必大有前程。”花逢春被冯青夸张的模样逗乐,假意嗔道:“你两个,净来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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