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泽就清了清嗓子道：“领导你好。既然你不愿意自我介绍，自然是不便说明身份，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你说让我认真对待赖zhuxi的事情，我不明白什么意思。要不这样，你给我们工作组发个函，或者下个文件，我一定照办。你看怎么样？”

    这种事情哪儿能发函下文件的，这是明摆着给他难堪。那人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恼羞成怒，厉声道：“陶天泽，我劝你好之为之。”

    陶天泽马上回怼了过去道：“这位领导，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给别人说，就要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还要劝别人好之为之，你不觉得可笑吗。我陶天泽不是爱惹事的人，但也绝不是怕事的人。当然，我也要对你表示感谢。因为如果你今天不打这个电话，我还一直以为赖承运只是给自己的侄儿说情，现在看来赖承运自己恐怕也跟313事故脱不了干系。另外，你也听我一句劝，李大成书记对河西的事情很关心，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派一个工作组过来。既然你是纪委的领导，我想肯定不会连这点起码的政治敏锐性都没有。所以，我把你刚才的话回赠给你，希望你好之为之，免得自己给自己惹麻烦。你要再没有别的事情，就先这样，好吧。”

    陶天泽说完，略等了几秒钟，听筒再没声音，便按下了挂断键。

    “这个人是谁？”陶天泽将手机递给朱聪燕问道。

    朱聪燕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惹了祸，脸色红红的哼唧半天才道：“市纪委副书记廉海生。”随即辩解道：“我也不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是这种口气。”说完又低下了头道：“不过，廉书记平时说话就挺那个的。”

    “算了！”陶天泽摆摆手道：“哪儿都会有这样的领导，你也没必要自责。”

    然而，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当天下午，赵东来就打来电话，让陶天泽去一趟纪委，说有要紧事商量。

    陶天泽以为313事故有了新的进展，就着急忙活赶了过去。进门就见赵东来和钟如臣一本正经坐在那里。陶天泽招呼一声，就问起了313事故的事情。两个人却面面相觑，并没有接茬。

    半天，赵东来才道：“天泽，我和钟检今天把你叫过来，可是冒了违反组织纪律的风险。所以……”

    陶天泽以为赵东来是在开玩笑，没等他说完，就伸手打住了道：“赵书记，你放心，就是明天就拉出去枪毙，我也不把你和钟检卖了。但是，咱们能不能不要把话说的那么玄乎，如果是真的违反组织纪律，我劝你二位还是不要给我说的好。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赵东来又是一顿沉默才接着道：“我们不是跟你开玩笑。市纪委刚刚打来电话，让我们就孙淦成书记死亡原因，继续对相关当事人进行调查。钟检这边同样也接到了市中检的指示。我记得当时调查胡伦泰的时候，基本已经确定了孙淦成书记的死亡跟胡伦泰可能存在直接关系，但是你说接到市委李大成书记的指示，我们就终止了调查。现在市纪委为什么又要调查？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陶天泽这才知道怎么回事，也万没想到这个廉海生的报复心会这么强，而且报复会来的这么迫切，就冷笑一声，将廉海生打电话给赖承运求情的事情说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道：“313事故调查之前，李大成书记就给我说过，313事故的复杂程度绝对不亚于胡伦泰案，甚至比胡伦泰案更加错综复杂。因为它不仅是一次责任事故，还可能是一个腐败案，更是我们当下国情的一个人情案。”

    赵东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通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确实也能切身体会到这一点。难怪人家都说，zg的县城就是一个名副其实江湖，其中恩怨情仇总逃不过那几个人。”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什么打算？”

    陶天泽笑笑道：“你也说了，zg的县城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江湖，你们二位都是老江湖了，怎么问我这种江湖小白的问题。”

    赵东来就跟钟如臣对视一笑道：“好吧。那我们就心照不宣吧。”

    其实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所谓对孙淦成死亡相关人员的调查，不过是廉海生这个纪委副书记个人意见，并不能代表市纪委。而且廉海生绝对不会蠢到擅自给县纪委下个文件的程度。他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是想吓唬吓唬陶天泽而已。如果陶天泽被吓住了，自然会去找他说话，到那时候，主动权便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然而，陶天泽又怎么可能连这点门道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