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苦瓜成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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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了。珍姐在城里给人打工,哪里来得时间。他儿子倒是游手好闲的。人穷就算了,志也短。要是我穿成这样,我都没脸出来见人。“于是自解其说。

    李向军听得这话,往桌上酒精炉子里加的酒精,似乎倒进了他的心里,燃了起来。烧得全身滚烫。恨不得上去抽她一个嘴巴子,心里又一直克制着顾忌这里不妥那里不便,迟迟不敢上前翻脸。碍于上次的在巷子口邻居那里得来的教训,这般下去过后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的胆怯没有上前。动手总不是一个好办法,会闹得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言语是把比拳头更伤人的利剑。便尽力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用理智对付。他手抓着铺在桌面上的红色薄膜,早已经扯得稀巴烂。

    他突然临机一动,想着可以讽刺拆穿她的这般虚伪,正酝酿着开口。

    不料他舅母倒先开口了。

    “珍妹要自力更生,不像某人要靠别人养活”表舅母听得这话非说自己又似说自己。她的脸红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像暗红色的苹果,红得过头了反倒只觉着没有食欲,待在那里一脸尴尬扯着笑脸。她心里又摸不定,试探性的说:

    ”这年头,都得靠自己才稳得住“她心里无地自容,还故作镇定,每一句解释掩饰都把她锤入更深的底层。

    李向军的舅母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也不再看她一眼。倒也替李向军的母亲说了一句话。

    自己再上前去,便成了借势泼水的小人。

    “手痒,可以去打牌。这嘴巴痒,我估计是欠抽“李向军装作若无其事,在她们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那表舅妈准备起身,但屁股好像跟椅子黏住了,没甩得开。又坐了下去。嘟起的嘴巴也收了回去。

    饭前一刻写人情薄子的人在门口架起了一张桌子。人也都往桌子前凑来,各自邀好彼此坐在同一席上。

    李向军起了身往写人情薄子的那里走去。桌上的菜陆续上齐了,人越坐越满。李向军正站在门口,等前面的人情上完了,自己好走,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吃饭。楼上下来一群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正巧这时候成子豪跟着几个男子从外边回来,两班人迎在了一起。李向军有好几年没有见了,这人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肥头猪脑。成子豪也瞟见了他。

    ”在哪里上班呢“说话张着笑脸倒是很面善的问候,眼角的弧弯洋溢出的仿佛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关心,喜悦不言而喻。可这份喜悦不是来自于李向军的,他只是沉醉在他的同群,还未消散去。

    ”家里休息“

    “你怎么越混越不像个样子了”还没等李向军开口回话,他就随着这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不见他的老婆同他儿子下楼来。成桢歇了一口气,拿着人情薄,躲进屋里翻了几册。李向军上完了情后,回礼了一包烟和一个红包,拿着就往屋后头走了。返程中呕不过气在成桢的田里撒了泡尿后,方才走上公路搭车。

    李向军回家躺在了床上,母亲今天回来得很早。问及宴席上的事情,他只是敷衍,说一切平常,哪些人在场。并没有讲他们那辈那些怄气伤人的话。他越来越清楚世事人情的残忍。这种周围贪图虚利的残忍不是一时间存在的,而像突然撕破的一道口子,恍然开来,是对生活忽然间的一种认清。人在天真左右未散去时,是察觉不到的。而李向军察觉到这点时,发觉自己也变得越发的计较和险恶。

    ”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向军扯开了话。

    “腰子扭伤了,我看这份工作做不了多久了,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像你这样躺着,咱们趁早上街要饭去”

    他没有说话,他觉得对母亲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用沉默带去那些不被理解。但对于母亲的健康状况,他不会沉默。

    “您注意着身子”

    “我勉强还能帮你做两年,剩下的我也还能攒钱养活自己,也用不着你的,不过你自己要挣口气出来”

    李向军又用沉默带过了母亲的言语。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直至电话响起。电话是阿青打过来的。接通了那头半响没有人说话,只有推车轮子滚动和金属碰撞的嘈杂声。

    正欲挂断电话,那头说话了,是个陌生的声音,嘶哑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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