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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玄总是一语中的……可是，这里也有不得不然之处啊……你想啊，那些官窑这几年都在烧什么啊？十件里面倒有七八件是次品！毁了又可惜，交又交不了差，那倒不如拿去卖了……”

    朱墨自然明白这点，可官窑为什么烧不好？这里面也有其他很玄幻的原因，依他亲眼所见，官窑很多时候是故意不烧好，如此才能有更多的次品拿出来倒卖。至于交差，那就接近魔幻了——

    他们其实就不想交差！

    宁愿让朝廷认为官窑已经不堪一用了！

    这也是他在景德镇这十几天最大的发现。

    为何呢？

    因为大明的官窑是两层管理，一条线是工部的虞衡司，一条是江西布政使。督陶官本来是工部虞衡司委派的，但嘉靖这货登基后就改了，换成了饶州地方官兼任。而这么一来呢，督陶官就成了整个大明朝油水最肥的差使，没有之一。

    严嵩是江右人，专权以来，江右巡抚、布政使一直都抓着不放，其中很大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控制景德镇。

    其实，朱墨刚考察了几天，就已经看出来了——

    这几天见到的那个督陶官沈淳，身份是饶州府同知，本身是巡抚马森推荐的，而马森之所以推荐他，又是因为马森这个巡抚，就是严嵩亲自点名的。虽然马森也不能算是严家的人，可有了这一层关系，公私也就很难说清楚了。

    沈淳呢，这三四年管着五六十座官窑，想到的敛财手法，就是大规模倒卖次品。倒卖次品当然也不是他发明的，原来就有，但却是在他沈淳手上发扬光大的，这几年这里头的抽水，也是严家的一大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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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

    这个沈淳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一边敛财，一边清查官窑。而清查官窑的结论，则必须是：官窑已经烂透了，必须要民窑来接手。

    这个结论在朝廷上非常重要，因为严世蕃亲自抓着工部，他就是要把下面的那些财路给捏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控制朝廷的命脉。而要把财路捏在自己手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民间接盘。

    这几天，

    朱墨亲自接见的四五个窑主，其实都不是烧窑出身的，之前不是干珠宝的，就是干丝绸的，还有一个是贩私盐的。查都不用查就能猜到，这几个人就是白手套，倒卖官窑赚来的钱，多数还要通过钱庄回到严世蕃手里。而这个大盘的操盘者，就是督陶官沈淳。

    张居正是何等人物？会不知道这些弯弯绕？但他为何又要趟这潭浑水呢？这就不得不问个清楚了。

    对刚才张居正的答复，朱墨自然是不满意的。

    他料定——

    张居正不会不懂，官窑之所以烧成这个烂样子，很大程度上是故意的……那么，他不分青红皂白也跟着说官窑不行，那是不是也想着要用他自己的民窑主来控盘呢？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可以看出来，张居正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权力欲有点膨胀，同时对整个文官集团不太信任。他见惯了严家控盘的模式，也许就会认为这种方式更有效率？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请，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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