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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城的第一场雪，因为萧煜的安排，乔氏终于见到了杜老夫人，萧煜已跟老夫人说明，老夫人听完之后叹道：“合该有这一天！”因此允诺见她养子的妹妹。

    乔氏对老夫人自然是感激尊重，特意做了一身衣服鞋子做见面礼，杜老夫人见乔氏，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确实有几分像！”然后叹息道：“我看姑娘应该是大户人家，不知羽儿怎会遭此横祸，那孩子才来的时候满头满脸的血，也是他命不该绝，如今做了官，是他的造化，今日既然找到了亲人，想必他也是高兴的，只是姑娘也知道，他脑子受过伤，到如今也没好。”

    乔氏笑道：“老太太的顾虑我明白，哥哥还活着，读书做官，这是遇上了好人了，我替家母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当年我哥哥被同窗陷害，事后虽然真相大白，只他执意要游历天下，后来家书断了，不知所踪，我家里家道中落，无力去寻人，我知道哥哥书读的好，必定会来都中科考，果然叫我撞见了，可见苍天有眼，菩萨保佑！”

    杜老夫人笑道：“他多了一个妹妹想必也是欢喜的。”

    乔氏笑道：“不止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当年我们一家打算从苏州搬到金陵，只是行至扬州盘缠用光了，只得留下，没想到哥哥竟然就在金陵贡院读书。”

    一行人说说笑笑，杜老夫人见乔氏温柔贤良，又是都中乔记绣坊的老板娘，也为养子高兴，离别之后，萧煜亲自送乔氏回去，乔氏虽不愿与他多有瓜葛，但萧煜这次确实帮了大忙，因此下车后特意行了大礼，萧煜本就别有用心，见美人正经八百地给自个儿行礼，受宠若惊，笑道：“我不用这些虚礼，果真要谢我，不如给我做身衣裳！”说完方觉得不妥，忙道：“你家里开绣庄的，别的你也不会！”

    乔氏点头，“好！”

    萧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搓了搓手，“真应了！”

    乔氏笑道：“二爷有什么喜好告诉我，比如颜色，花样。”

    萧煜笑道：“靛蓝的就很好，月白也不错，竹子，云纹都好。”见乔氏看着他，方知自己有些造次，深怕人家反悔，忙道：“一件，一件就成！”

    乔氏福身道：“多谢二爷，这就告辞了！”

    乔氏回去果然做了两身衣服，一身月白色绣竹叶春衫，一身靛蓝色镶毛冬装，领口下摆处绣了祥云纹，不过半月的功夫叫人送了过去，萧煜自是喜不自禁，爱不释手，每日都要看上几眼，萧茹玉来做客，见着那绣的竹叶，直说妙。

    萧茹玉摸着那竹子，惊叹道：“二哥，这是哪里做的衣裳，这竹叶倒有些像石远慎的手笔，亏得这绣娘的功夫，真跟那画的一样。”

    萧煜并不爱诗画，更不知石远慎是何人，只他这个妹妹最喜收集名人书画，自然对这些很上心，听她一说，心中更是得意，乔氏看着对自己无情，这衣服却是下了功夫，见妹妹不住地摩挲，忙扯过来道：“你别扯坏了，我还没穿呢！”

    萧茹玉笑道：“二哥，你这衣裳是哪里做的，明儿我也去做一件。”

    萧煜笑而不语，萧茹玉见如此，便知是心爱的姑娘做的，近来听外头说二哥喜欢一个开绣庄的夫人，难不成是那位夫人做的，都中有名的绣庄她也知道几家，就新开的乔记，府上四季的衣裳都是她家做的，她就有好几身，确实好看，乔记？他家只做女装，还从未见做过男装的。

    萧茹玉笑道：“二哥不说，我也猜到了，必定是那位乔夫人做的，明儿等乔家的掌柜来了，我跟他说，照着这个一样的做一件我穿了。”

    萧煜正自得自己的衣裳是独一无二的，哪里能让乔氏再做一件给别人，妹妹也不行，笑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明儿等见着她，我问她可有石远慎的画可好？”

    萧茹玉笑道：“妹妹这里就多谢二哥了！”

    第一场雪融化之后，乔家小院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翰林苑编修乔羽，那门房进去通报之后，乔氏不等管家去请，自己亲自跑了出来，见杜羽已是泪流满面，杜羽虽不认识眼前的姑娘，见她容貌心中已认同了几分。

    绿梅也喜得眼泪直流，笑道：“外头冷，二爷快进来喝杯热茶吧！”

    乔氏这才擦擦眼泪，把哥哥迎进去。

    杜羽看妹妹苦笑道：“母亲都跟我说了，只是我不记得从前的事，倒是委屈了妹妹还有娘。”

    乔氏一边抹泪一边笑道：“当日是我们无能为力，倒叫哥哥吃了苦……”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呜咽起来。

    杜羽看着眼前纤弱的妹妹，心中不忍，他去打听过，乔家家道中落，孤儿寡母被太太赶了出来，吃尽了苦头，堂堂大户千金委身做妾，还被人家抛弃，一个人把两孩子养大，这其中的苦楚如何能说得清，他家里妻子怀孕，吃什么吐什么，身上懒懒的，不过两个月，下巴都尖了，妹妹当初怀的双胎，又要跟着母亲弟弟讨生活，是何等的艰难，他虽不知当初自己为何执意离家，弄得如此后果，心中懊悔，当日若他在，母亲妹妹有所依靠，也不必如此辛苦。

    杜羽笑道：“妹妹别哭，今年来不及了，明年等你嫂子生完孩子，我必回去祭拜父亲，探望母亲弟弟。”

    乔氏笑着点点头，“好，我会写信告诉母亲，她必定高兴！”

    杜羽笑道：“听说三弟在扬州开了好几家茶社，生意如何！”

    兄妹俩虽还没熟识，心中亲近，谈起家长里短，乔氏一一告诉了，杜羽也说了这些年的生活，得知妹妹当初来都城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寻找他，更是惭愧，想起他的外甥，想问她孩子的父亲，又怕伤了妹妹的心，终究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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