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名气-《乔木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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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惜月,韩翊叹息了一声,他记起在苏州的那条巷子里,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抱着一包衣服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几个恶霸围着她奚落,她害怕的眼泪直流,他不是个多情热心的人,想起家中的妹子,终究还是把她带回来,给她换衣服的婆子后来跟他说,乔家母子几个被赶出来了,那么好看的姑娘家,没了庇护,总有人欺负她,也是个可怜人,因此后来把她带进府里,只是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乔姑娘乖巧,从不多话,闲了只做些针线,去厨房帮忙,后来相处了些日子知道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此给她买了不少书,纸笔,乔氏没事就写字画画打发时间,即使冷心如他,也不免动了心,这么美好的姑娘谁不爱呢,因此收了她做房里人。后来父亲战败重伤,圣上大怒,家里只有他一个长子,他忙着寻医给父亲看病,父亲知道时日不多,才赶着给儿子寻了一门亲事,匆忙成婚,新婚之夜,父亲就去世了,他无暇顾及新婚妻子,忙着替父出战,中了敌人的毒箭,差点没命,在家休养了大半年方捡回了一条命,他走时留了银子给乔姑娘,他使人去苏州,那边回说已经嫁人了。

    乔家一家搬走了,都不知去了哪里,因此断了音讯,韩翊为此还难过了一阵子,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他与惜月虽未成婚,终究相处了大半年,他不过离开几个月,她就嫁人了。十来年了,她虽薄情,他却难以忘怀,总是想起她,为此几年前休假,他还亲自去过苏州,乔家曾经的几间房舍早已改建了,哪有故人的身影,又嘲笑自己为何来找她,她已嫁作人妇,两人再无可能,韩翊想了一阵,有些恹恹的,没了兴头,几日缩在庄子里看书练剑打发时间。

    萧煜离了韩翊,费了好大的力气果然寻了一灰一白两只兔子,用笼子装了送去乔家,乔氏不肯要,邵丰把东西丢下就跑,管家无法只得弄回去,乔氏叹了口气,吩咐丫头照看,敏嘉敏轩倒是喜欢,闲了就去喂它,绿梅笑道:“这大雪天的,难得二爷哪里弄来的。”

    乔家店铺,几个月前就有人来问年后元宵节发布会的事,敏嘉本意是不打算做了,当初做发布会主要是为了宣传,如今生意兴隆,客户稳定,已没了这个必要,那醉仙楼的老板早一个月前就来找潘掌柜,希望今年的元宵节把整个酒楼包给乔家做发布会,银子压到八百两三晚,潘掌柜回了乔氏母女。这些日子有好几个贵妇都来跟店里打听模特的事,且又是世家千金小姐,都不好推,最终大家决定还是要做,自是不会像第一回那样做那么多套衣服,一来人手不够,二来时间也不够,因此跟醉仙楼谈妥了,做一晚三百两银子,那醉仙楼见有戏忙应下了,这消息一出来,都城中适龄姑娘都来报名,乔记忙活的连年也不曾过好。

    玉簪坊、香韵斋、翠玉堂等几家铺子闻得此言,都跟潘掌柜套近乎,打听做发布会的事,潘掌柜早得了吩咐,说今年不做那么大,不需那么多的脂粉首饰,两家掌柜见有些眉目,忙着奉承攀交情,原来敏嘉去年推出的脂粉颜色妆饰首饰样式卖了一年,且她自家的衣服每个季度都会推出流行色,因此都中贵妇小姐唯乔记作穿着打扮的风向标,她家推出什么,别家的衣服首饰脂粉都跟着她家走,乔记每季度的画册都是抢手货,那贩书的也跟着赚了不少,如今听说元宵节的发布会,都城中大大小小的铺子都想套出一心半点的消息,偏偏没那个门路,玉簪坊香韵斋翠玉堂等几家铺子之前合作过,才厚着脸皮来商议,承诺了许多好处,潘掌柜见好就收,约几日后送图纸样式,几家欢喜不已。

    腊月二十六那日,韩翊往祖母院子里请安,迎面见林管家领着两个人说笑着出来,见了韩翊忙打千请安,韩翊摆摆手,两人出去了。

    韩翊随口问管家,“这是来做什么?”

    林管家笑道:“那是咱们首饰铺子的金掌柜和伙计,这不快过年了,今儿正来给老太太请安送年礼的,老太太高兴跟掌柜的多说了几句。”

    韩翊道:“这些事怎么也拿来烦老太太过问。”

    林管家笑道:“侯爷不知道,这玉簪坊是当初老太太的陪嫁,老侯爷夫人留下的,老字号了,老太太独问这一家,其余再不问的,这几年生意清淡,倒叫别家铺子抢了势头,老太太那里还难过呢,整日念叨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别在她手里折了才好,转头那乔家要做发布会,人家要合作,她家出样式,咱家出工匠,两家分成,金掌柜本不想理会,只这铺子生意不温不火,老太太舍不得,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没成想,乔家一场发布会,咱们铺子起死回生,生意比往年好了十倍,这一年的利润倒比咱家别的几个铺子加起来还多呢,老太太高兴的什么似的,月前金掌柜得信说乔家明年正月还在醉仙楼开发布会,那首饰图纸早送来了,如今铺子里的匠人连日赶工,忙到今日,金掌柜才有功夫过来请安!”

    韩翊前儿才听罗盛提过一句说家里的首饰铺子跟乔记合作的事,如今听林管家一说,倒对上了,近日来连连听说这乔家,因此问道:“这乔家是个什么来头?”

    林管家道:“听说是江南来的绣娘,带着两孩子,本来在彩衣街做小铺子,后来在栖凤街开了如今这家,只是乔夫人不大见人,都说是个大美人,没几个人瞧过,那一手刺绣确实了得,凡她家的衣服,没有人不称赞的,老奴虽未见过这位夫人,定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一个外来的妇人,能拉拢魏国公府入股撑腰,又拉咱们这些京城世家贵族合作,侯爷细想,这些东西她若想做,自然是能做的,何必拉上咱们,不过是不愿树敌,拉拢咱们借势罢了,如今乔记又要推出春季画册,都是衣服首饰脂粉穿搭,这都城的首饰胭脂玉器银器铺子都想登上她家的画册,有头脸的人家谁不备一本,大半都是定了一年的,若是画册上有谁家的东西,生意也就不愁了,侯爷您说这乔夫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新鲜的主意一个接一个,不佩服不行!”

    韩翊点点头,心道,如若真如管家所言,却是个有手腕有头脑的,难怪这么快就能在都城立足。

    腊月二十八这日,乔家倒是遇上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义阳公主转了多少弯托人来给乔家送礼,那意思是元宵节的发布会可许她家女孩儿一个名额,弄的乔氏哭笑不得,义阳公主的小儿媳妇前阵子上门闹腾,之后虽被萧煜教训了一顿,只是仗着是公主府,一直没上门来道歉,乔家开发布会的事不胫而走,年初的发布会场景历历在目,这些闺阁中的小姐,本就无所事事,难得有这样的盛事,谁不想露脸。

    义阳公主的长子襄阳侯有个女儿名唤薛妗媛,闻得此信,忙央着母亲去说项,侯夫人知弟妹前些日子得罪了乔家,乔家虽是个商户,哪里还有脸面去要名额,只是薛妗媛不依,左右缠着她娘没法,侯夫人只得来求婆婆义阳公主,义阳公主此刻也是后悔不迭,恨小儿媳妇做事鲁莽,听说公府跟乔家的关系好,他家定是能说话的,襄阳侯的妹子跟公府的二太太有些交情,因此转小姑子去求国公府,薛姑妈无法,少不得去跟公府二太太讨人情,二太太禀明了云老太太,老太太没过问,只凭她们自己去问乔家,二太太终是打发了一个颇有体面的妈妈去了,乔氏听说也没什么打紧的就应了,叫那妈妈回去问薛姑娘尺寸,婆子笑着应了,义阳公主得知方笑着差人请了家下媳妇孙女,告知这个好消息,并嘱咐家人往后别为难乔家,侯夫人母女倒是欢喜地应了,独薛二夫人为上次的事记恨人家,面上应着,心中不屑,不过一个狐狸精罢了,会做几件衣裳有什么了不起!

    新年一到,都中各家都忙碌,尤其公府侯府这些人家,太太夫人们三十初一都得按品大妆往宫中赴宴行礼,之后要拜祭祖宗,各家请吃年酒,左不过是吃酒看戏听曲,闺中小姐们不爱看,几个人凑在一处都议论元宵节发布会的事,那没报上名的羡慕人家报了名的,听说初五之后就有专人来教习走步,都猜测,今年乔记会出什么颜色绣样料子,又是什么颜色的胭脂口脂,哪种朱钗首饰,那一个又说,已经付了定金买画册,又一个说已拿了牌子,元宵之后就去定做几身的,一众小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住。

    却说宋世瑾近来被他父皇给压着当差,总算挨到朝廷封印休息,年底那几日去找他舅舅喝酒,萧煜哪有空理他,袁通苦着脸说舅爷不得闲,把个宋世瑾唬的,他舅舅什么时候这么忙了,因问道:“舅舅最近忙什么呢?”

    袁通有些不好意思,“全都城都传遍了,咱们舅爷忙着追女人呢!”

    宋世瑾正喝茶,闻听此言呛地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那茶盅差点也砸了,“你没听错?舅舅追女人?什么女人?”

    袁通笑道:“听说是外头一个开绣庄的夫人,真真是个江南美人!”

    宋世瑾道:“你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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