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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氏一走，乔家兄妹几个聚在刘氏身边，乔氏忧心地看着母亲道：“娘，咱们离开苏州多年，没有半点人脉，苏州的官儿咱们一个也不认得，一万两咱们虽出得起，只是那个管明不是好人，咱们前脚走了，他必定还要生事，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杜羽道：“娘，月儿，你们先去歇着，这事我跟三弟出面就好！”

    刘氏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儿子的手，“我也不是同情她，你们虽是庶出，老爷当日对你们几个孩子精心教养，他是个好父亲，我今日若不帮她，将来也难去见你们的父亲！”

    乔冠杰安慰道：“娘，您别胡思乱想，总有办法的。”刘氏抹着眼泪在乔氏的搀扶下去了后院。

    杜羽道：“这回带了多少银子？”

    乔冠杰道：“三万两银票，准备买铺子的。”

    杜羽笑道：“原来早打算在这里开茶社。”

    乔冠杰道：“我也虑到这里的事了，咱们父亲创下的产业早几年就败落了，太太那个人，万事不求人，若不是山穷水尽，求不到咱们这里。”

    杜羽突然问弟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冠杰笑道：“说了你不信，从我记事起，父亲经常提起的就是你二哥如何如何，你小时候聪明，学什么都快，若不是你要考科举，父亲都不乐意手把手教我算账谈生意，我记得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还跟我念叨说，你二哥将来若是做个一官半职的，咱们老乔家可就翻了身了。”

    杜羽道：“咱们家以前的产业还剩多少？”

    乔冠杰叹道：“如今剩了几个铺面也入不敷出，幸好父亲早年在乡下买了不少田庄，姐姐说得也对，若是咱们走了，那管明再犯，估计连这些也保不住了。”

    杜羽道：“咱们先去走一趟吧，官府那边先拿些银子疏通，暂且保住房子，别叫他们一大家子露宿街头。”

    乔冠杰道：“我也这么想。”

    因此乔冠杰亲自去官府走动，那位徐大人听说是乔家三爷，心说乔家不过妇孺，哪里来的三爷，身边的师爷却道：“老爷，那乔家确实有两位少爷，是姨娘生的，只因前些年闹嫌隙，分出去了，我听说乔家二爷在都城做官，那位三爷在扬州开茶社，如今也是大户了，咱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徐大人道：“那乔二爷在都城做的什么官。”

    师爷道：“好像在翰林院里面，他岳父是工部侍郎。”

    徐大人顿时心里有了数，都城的官别管大小，哪个都不能得罪，因此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一个时辰后，徐大人满脸堆笑地把乔冠杰送出来，锊着胡须道：“有这么个人，乔家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啊！”

    从府衙出来，乔冠杰跟哥哥杜羽汇合去了乔家，乔冠杰看着萧条的门庭，心中有些难过，杜羽则模模糊糊地闪过几个片段。

    那门房不认得，乔冠杰道：“就说乔冠棋乔冠杰求见！”

    门房再不知事，也知道这是乔家的正主，忙道：“原来是二爷三爷回来了，哪里还用通报，快进来！”忙着引了进去。

    乔冠杰当日在这里长大，见院子里杂草丛生，树木花草已多时不曾修理了，且半天也没见几个仆人，没想到竟然颓败到这步田地，心酸不已。

    早有人去禀报了管氏，管氏忙收拾了叫人扶着去了前厅，又吩咐人上茶，杜羽看了半圈道：“四姐姐可在？”

    管氏脸上不大好看，“在她自己院子！”

    杜羽道：“请她过来坐坐！”

    马上有个小丫头去了，半响来了一个姑娘，瘦弱的身材，眼睛肿的老高，见着两个兄弟，叫了声，“二弟三弟！”

    乔冠杰兄弟忙还礼称四姐姐，四姑娘点头立在一边。

    杜羽道：“你们放心，银子我们出了，再不会有人来赶你们，安心住着，只是管明的事，我要跟四妹妹说一声，宅子虽是保住了，官司还没了，姑且委屈妹婿几日。”

    还没等杜羽说完，管氏咬牙恨恨道：“别叫他出来咱们才能太平，你妹子也管不住他。”说着瞪了女儿一眼，四姑娘愧疚地垂着脑袋。

    杜羽道：“太太也别责怪四妹妹，遇上这么个泼皮无赖也非她所愿，这人要往下流走，她能怎么办！”

    这话一说，四姑娘眼泪直流，这些日子，母亲总是埋怨她，今儿总算有人为她说了一句话，她说也说了，骂也骂了，那人不听，她也没法，要说她没本事，她也认了。

    杜羽看着妹妹道：“妹妹也别哭，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毕竟夫妻一场，你们还有个孩子，我可以管教他，只是咱们兄弟不能一直待在苏州，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四姑娘胡乱抹了眼泪，鼓起勇气道：“二位弟弟，我只盼你们早点来给我主持公道，他就是个混账，我不指望他能改邪归正，只盼着早早离了他才好，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一个人带孩子也不是不能过活，父亲在世也教我女儿家不能太依赖男人过活，该拿主意的时候不能软，听说五妹妹开了绣庄，我在家的时候也学了几年，大不了粗茶淡饭，给人缝缝补补，也比这样好。”说着呜咽着哭起来。

    杜羽见妹妹如此说，心中舒了一口气，他的本意也是要妹妹离了那个管明，只怕妹妹舍不得孩子，如今她即已经想通了，遂问管氏，“不知太太怎么样？”

    管氏见女儿坐在一边哭的不能自已，叹道：“就依她吧！”

    乔冠杰马上请人拿了纸笔过来，杜羽亲自写了。

    乔冠杰问乔惜云，“四姐姐，当日太太给的陪嫁还有多少，既然和离了，这些陪嫁店铺田产还有仆人都要回来，往后以此傍身，你们娘儿两也有个依靠。”

    乔惜云道：“离开的时候那边的铺子都叫他败光了，唯有田产还剩两处，再有苏州还有三家铺子房契叫我藏了起来，只是也快经营不下去了，跟我去管家的人，走的走，死的死，也没剩几个。”

    杜羽点点头，乔冠杰写好了和离文书，乔惜云哭着咬破手指，死命地按了一个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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