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等下次好奇的时候-《长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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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女塔后的两间禅房前,明洛闻言拧起了眉:“他来过了?”

    “是。”

    “他是来见常岁宁的吗。”明洛虽是在问话,但语气却已是笃定。

    “正是。”那僧人于昏暗中压低了声音,“塔门已闭,常家女郎并未惊动我等,是跳窗而出与崔大都督相见的。”

    明洛语气微凉:“圣人命其在此祈福,她却深夜与人在此私会,可谓全无半点诚心与羞耻之心。”

    可偏偏那来寻她的人是崔璟,此事纵然传到圣人面前,圣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必提是传扬出去借此来做文章了。

    总是如此……

    每每纵逢常岁宁有了错处,却总叫她有无从下手无可奈何之感,而只能于一旁看着对方肆意妄为却不必承担后果……这与她全然不同的人生与活法,正也是她日渐厌憎常岁宁的缘故之一。

    明洛压下心底不甘,正色问那僧人:“他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依她对崔璟的了解,他纵然再如何心仪常岁宁,却也不该无缘无故深夜来此寻人……莫非是与姑母的那个猜测有关?

    她不是会因为些许情绪便昏头之人,在对待姑母的那个猜测之上,她于公于私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是却听那僧人道:“崔大都督似乎是来与常家女郎辞行的。”

    “辞行?”

    “是。”僧人的声音更低了些:“崔大都督自称奉圣人密旨,不日便要离京。”

    明洛有些意外,密旨?

    她想到了今晚崔璟最后从圣册帝的书房中单独出来的情形。

    “明女史……不知此事吗?”僧人有些不确定地问。

    明洛面色微凝:“我只是未想到崔大都督如今竟连圣人密旨也拿来随意泄露——”

    僧人应和了一声,却也未再深言。

    他是在为圣人做事,而不是面前这位明女史,若明女史不知那道密旨的存在,不慎听到了的他自当缄口。

    面对僧人的谨守分寸,明洛面上未觉,心底却有分辨在。

    她并不知那密旨的存在,姑母愿意给她的到底太少了……

    正因足够少,便随时可以收回。

    那可被随手收回的微末之物不会影响到姑母分毫,但却是她赖以生存的一切……

    这便是她长久以来紧绷不安的源头所在。

    她未有将这些情绪显露分毫,只继而问道:“他们的谈话中可有值得留意之处?”

    僧人大致复述了一些自己听到的,最后道:“……因恐被崔大都督察觉,便未敢太过靠近,只这些谈话来说,听来并无异样之处。”

    明洛于心中无声冷笑。

    是没有什么异样。

    只处处可见常岁宁心口不一罢了……

    嘴上说着拒绝,但又是深夜相见,又是相谈许久,且还要目送崔璟离开……这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

    思及此,她不由又想到了崔璟那句“她只管来利用愚弄于我,我并不在意”——

    那常岁宁的心思如此肤浅,甚至连遮掩都不会,但偏偏崔璟分明看得透却全不在意……

    姑母好似也是如此,分明将常岁宁的诸多肤浅劣性看在眼里,但仍愿相信对方与崇月长公主是同一人的可能……

    姑母如此坚持这一点,单单就只是因为常岁宁会临摹长公主的笔迹,及天镜国师的那句话吗?

    这个疑惑在她心头盘桓了无数遍,而直觉告诉她,答桉或就藏在她不知道的那个秘密里。

    她对那个秘密的真相的渴望,在日益变得深重。

    明洛不由便想到了白日里塔中起火前,常岁宁在她耳边提起的那个交易——对方说,愿意用她想知道的那个秘密,来与她交换天女塔里藏着的秘密。

    那一刻,她竟有着一瞬的心动。

    但是,且不说常岁宁是否有其它目的,单说她一旦将天女塔的秘密泄露出去,便等同是背叛姑母,一旦被姑母知晓,后果不言而喻……

    她该铤而走险答应常岁宁这个交易吗?

    ……

    次日清早,常岁宁天初亮即起身,在塔中做早课祈福,听僧人们诵经。

    听闻常岁宁要在塔中住上三日,昨日喜儿便将带来的包袱托僧人送来了塔内,今日常岁宁换了身浅雾蓝绣白兰襦裙,不说话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之上时,便甚显恬静澹然。

    明洛看了那张脸片刻,下意识地仰首望向天女像,于心中无声做着对比。

    但不知是否心有所想之故,如此之下,她竟当真在二者之间觉出了一两分无法言说的神似之感……

    是她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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