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当年崇月长公主嫁北狄,为大盛争取了三年休养生息的良机,也为她那薄情的母亲换来了最好的掌权时机—— 而如今,她这位“固安公主”,又能替对方换来利益几何呢? 那所谓“造化”之说,不过是拿来诱哄她更卖力些赴死的谎话罢了! 明洛眼中涌出悲怒不甘的泪,视线朦胧间,她抬首望向重重宫阙,忽觉这么多年的努力与审慎,都只是一场黄粱妄梦。 也是,她早该明白了,从她决定做崇月的影子开始,就该想到这一日了。 她垂眼看向手中的圣旨,说来真是可悲,她“学”得最像的一次,竟是今日。 不,不是像,是她真的成为第二个崇月了。 明洛抬手拭去泪痕,倏地轻笑了一声。 她从前真是大错特错,竟天真的以为帝王待死去的那双子女当真存有愧疚之心,只要她做好崇月的影子,就能在帝王那一丝愧疚与亏欠下谋得长久庇护。 现下看来,是真,是假,是影子,又有何区别呢? 她这影子下场如此,那个真假莫辨的常岁宁,又会有什么不同吗? 明洛通红的眼底有些许空洞的好奇。 她原是不必急于除掉对方的,都是棋子而已,她这颗棋子只当看下去,等着看一看那另一颗棋子的下场……不知是否会有什么新意呢? 她又笑了一声,脚步沉钝着,走进了那浓重的夜色里。 明洛走后,很快又相继有人进了甘露殿面圣。 几名官员持密召离去后,天镜国师臂间挽着拂尘而来。 “……李逸的确不堪大用,朕此前以为有常阔坐镇军中,二人应可互补,李逸纵无大才,却也不至于酿成大误,至少他身为李氏子弟,可替朕震慑乱军。” “但他用兵不力在前,朝中弹劾声无数,如今他父亲淮南王去世,朕担心他重压之下会生出异心……” 听着帝王低语,天镜国师道:“所以圣人才未曾同意更换主帅之提议,怕的便是于此关头逼反李逸将军?” “正是。”圣册帝道:“但朕的反对,只是做给他们看的,李逸这个主帅今已非换不可,只是不能大张旗鼓,让其与军中提早得知消息——” “所以,朕已令怀化将军贺危,持朕密令赶赴扬州,待见到李逸之时,再示出易帅旨意,令李逸返回淮南道替他父亲守丧。” 如此方能将易帅的震荡降至最低。 天镜国师:“圣人思虑周全。” “此等时机,朕岂敢有丝毫大意……”圣册帝此刻方才显露一丝疲惫之色:“然朕手中可用且可信之良将少之又少,贺危算是一个,他此番离京后,若何处再起兵乱,朕又还有几人可用?” 未雨绸缪,方是能者之道,但她手中可用来筹谋布局的筹码已经越来越少了。 此次她清算了长孙一族,虽伤敌一千,亦自损一千,不止是将才,可以替她顶替那些朝中要职、把控各处的人才也远远不够。 若不能及时替上,那些权力便只能回到崔氏等大族手中。 圣册帝似在自问:“……国师称朕生来便有帝相,可朕这个帝王,是否当真气数将尽?” 天镜国师轻叹了口气:“此非贫道可窥探之数。” “朕将一切都交付给了大盛江山,自继位以来,勤恳理政,未有丝毫松懈,朕以为,天意不当如此待朕……” 看着御案下方雕刻着万里江山的玉图,帝王眼中疲惫才慢慢散去,思索道:“朕只是欠缺可用之才……朕时常想,若能寻回崇月,朕此刻便不会如此彷徨。” 她的崇月乃天生将星,且有聚人归心之能,纵知她为女儿身,却仍总有良将贤才愿忠心追随她左右——在圣册帝看来,那是在才能之外,又在才能之上的一种天生的气场。 天生之物,总是旁人无法仿照描摹的。 思及此,圣册帝便问:“国师还是未能卜测出那个孩子的‘来历’吗?” “那位女郎之相,实在无法窥测。”天镜国师道:“但相信圣人心中已有答案了,不是吗?” 圣册帝未语,只眼前似又出现了那日于孔庙中的情形,及雨中那一眼对视。 ——敢问圣上,臣女选择反击,有错吗? 那个狼狈的女孩子一身夺目的胆气,站在胜者的位置那样问她。 “朕已有九成分辨…”圣册帝低语道:“余下一成,端看她之后是走是留了。” “若她走,陛下是否会强留?” 圣册帝:“朕若不留,之后再想寻她,只怕便难如登天了。” 常岁安的伤势渐有好转,如今已可下床走动,那么,此次常家兄妹自大云寺归来后,她便要考虑加派些人手防备着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