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横生枝节-《唐朝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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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都安静!”见大家都到齐了,我压压手,环顾下四周,“前天我就亲自来过,还没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咱庄子上好些人没见过我。”说着纵身跳到大磨子上,居高临下,放声道:“都看清楚,王修就这个模样。”见大家都看地仔细后。顿了顿,“要说呢,咱都是一家人,都靠了这一亩三分地吃饭,各家锅里下的是一样的麦面,你们吃的啥,我就吃的啥。都是头回和我打交道,不知道我的为人。心里不踏实也不怪大家。这地上种地不是粮食,打饥荒打怕了,搁谁心里都没底。不强迫,我今天来没有非得逼了都种棉花的意思。在这里只强调一点,朝廷的补贴是一亩地三石半的麦子。和大家一样,我也种地,知道前后的收成,遇见好年景一亩打多少粮食心里都清楚。拿脚指头都能算来,比自家种粮食合算的多。朝廷有凭有据的,就是闹了灾,过了蝗虫,都得认咱的补贴!还怕啥?补充一下。往后种了棉花地人家,朝廷补贴一下来,都是自家的,从今就再不用给我缴租子!”看了看庄户们的反应。还满意,都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一片,各人逐渐有了表情,不在是死气沉沉,有松动的样子。压了压手,继续道:“不为难诸位乡亲,种不种棉花,本了自愿的原则。关键是不能耽误了春播。若是相信朝廷,相信本人的话,”指了指下面的张郓,“就去朝廷派来负责地张大人那里将棉种重新领回去,重新造册登记,等夏收后,凡是种了的都享受朝廷的优惠待遇。”朝张郓笑了笑,声线放柔和。“张大人来咱庄子也有时间了。从过了年关上就一直住在庄上。相信大家也亲眼见过他的为人。堂堂朝廷命官,朝堂上见当今圣上都是坐了说话的人。”说到这里,偷看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张郓。不理他,这小子估计连工部尚书都没见过几回,被我说傻了,着重强调:“这么个大员,大人物,为了让咱庄子上的人能有个好奔头,早上比咱起的早,晚上比咱回的迟,河沟上,地头上,跑地路比咱谁都多,还有张大人带了的这十几个助手,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大家伙见过他们偷懒没?”
“没……”底下的庄户忽然有了凝聚感,不约而同的朝张郓众人投去敬佩的目光,弄的十来个人不好意思,各别的还羞了大红脸,张郓张了个嘴,和濒死地鲢鱼一个德性。
“这就对了。人家为啥?缺咱这几口粮食吃?多跑两步路就多拿了朝廷的粮饷?人家家里就没婆娘、娃?不知道在家里歇着舒服?”庄户被我连续的疑问句弄的不知道点头好还是摇头好,各种肢体语言乱七八糟,“不愁吃喝,不愁钱财的人,人家发啥疯朝咱这偏僻河滩上跑?人家凭啥跑?”环顾了下四周,恩,很满意,“就为了骗咱种点烂棉花?就为了骗咱种棉花后让咱打饥荒?”
大家摇头,按这个逻辑推下来,也只能摇头。
“看,这世上哪有存了损人不利己心思的人?还不是想让百姓们过好日子,想让大家多几口饭吃,多件衣裳穿,”随手指了指一个抱了小孩的村妇,“还不是想让咱家娃多几口奶喝?”
“哈哈……”大家哄乱狂笑,闹的村妇抱了小孩羞地蹲了下去蒙脸,他男人站一人站一旁兴高采烈地又把妇人拽起来,得意洋洋把小孩接过来举了举。
“不说张大人,说我。”指了指自己,“我像瓜子不?看,你们也认为我不像。地是我的,没了收成一样和大家发愁。先不看我京城里口碑如何,就当我是个全身冒坏水地,也没有拿了自家的地当儿戏的道理吧?张大人是我从朝廷三番五次请回来的,人家当初就不愿意来,本来种这个棉花也没咱家什么事,根本就不在咱地头上试验。为试验种棉花的事,京城里都打破了头,为自家农户谋好处,谁家家主不是争了抢了的朝前挤?还好,我跑了整整一年,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好处给咱揽到怀里,去年上京城那谁谁家,光种这个棉花,庄户家里的粮食就多的根本吃不完,弄的人家朝廷都不情愿再搞这个事,为啥?赔钱赔粮不说,农户吃饱喝足都吊了手啥活不干,肥成猪了。”胳膊抱圆比划了下,“全大唐今年就咱一家种这个,都悄悄的,别吭声,叫人家知道了眼红坏咱事情,这些天不是有别庄子上的人老朝咱这边放谣言吗?他们眼红了。弄好了我在想办法叫咱多种几年。弄不好就完了,仍旧种粮食缴租子去,活的没个盼头。”说完,大手一挥,“就这,听不听进去随便,我该吃多少吃多少,不管种啥都影响不了我。为你们谋好处而已。愿意种的去张大人那里领种子重新登记造册,不愿意的找我报名!”
庄户们看我从磨盘上跳下来,大家都犹豫,相互推搡的找了个年龄大地当代表,一伙伙商议了半晌。我也没理张郓,指挥俩家丁搬了个长凳来,岔腿端坐在场子中间,一副等待种粮食的人上前报名的模样。
庄户们有了定论。那老头小心翼翼的靠近我,谈判的架势。没别的意思,庄户们虽然渴望富足的生活,但这棉花毕竟没见过,而且从来没和朝廷打过交道。可不可靠还是有顾虑的。老头很委婉地表达了对于王家的信任,想让我这个家主立一个同朝廷相同的字据,朝廷怎么怎么的大家不清楚,家主立据画押才是份量。并婉转的提到不缴租的事,希望一起通过字据得到落实。
“好办,笔墨伺候!”念头一转,指了指老头,“老人家,你稍等,我找人拿纸笔来,”喊了张郓过来。恭维了几句,就按刚刚的说法,让他当了众人的面当场代笔起草契约。“张大人地墨宝,本人亲自画押,大家还有没有顾虑?”说着举了两张契约转了一圈,郑重得将一份交给庄户代表,自己留存一份。“没顾虑就去领种子,和你们嚷嚷半天。耽搁多少时间。都去!”龇牙咧嘴的恐吓一番,“耽误的时间都给我补回来。签字画押就有了底气,谁再乱嚷嚷,小心我拾掇谁!”
庄户们吃了定心丸,推推搡搡的都去领棉花种子,我的黄世人造型没人搭理。长出一口气,抹抹额头地汗水,打发俩家丁先回去,我一个人走走。
自嘲的笑了笑,我简直就是个搞传销的骗子,口干舌燥的欺骗老实人不说,连兰陵都笑话我。转过庄子就碰见兰陵,她一直躲在不远地大树背后听我掰掰,散场后就从庄后拦截我。
“见识了,可算是见识浑身坏水的家伙。”兰陵怪笑着轻轻捶了我一下,“不怕被雷劈么?”
“懂啥,”不屑的回了一眼,“又不是骗粮骗钱,这么一说庄户们放心,干活用心,有啥不好。”
“快喝口水,把嘴角的白沫子擦擦,恶心人。”兰陵递了水袋子过来,最近忙,出门时常都带了水囊。“舌绽莲花,蛊惑人心,骗人骗一整,字据还得别人代笔,丢不丢人?”
“丢,当然丢,可也就你知道,怕啥?”胡乱擦擦嘴角,举了水袋一通牛饮,“若是能有办法,尽量让补贴的粮食早点发放下去,现在暂时平静了,可别人庄子上的麦子一出来,两厢比较,难免再出祸端。咱们当时光顺了考虑,没料出了这么个恶心事,怪我,也怪你。”
“恩,怪我,”兰陵对责任从来不推托,该谁是谁,有担当。“你我从不考虑这些事情,谁也不去想没饭吃的景象。仔细想想,若咱俩是农户,估计也不甘心种这怪庄稼,一家老小都指望地里那点粮食活命呢。”
“那边去,”我指指干净的河滩,“往后再干啥事情,得站了别人地立场上先思考,错了对了的事,不是想当然的。咱认为是为国为民,人家当民的也许并不这么认为,好心办坏事,两头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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