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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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所及皆是大片大片的低矮花坛,由水泥修成了长方形,每一个都种着不同的植物。

    过道有些积水,舒晴跟在顾之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明知道应该仔细看路,却忍不住移开视线去瞧那些道旁的植物。

    她虽是理科生,学过生物,但对植物并不了解,毕竟生活在大城市里,从小见过的植物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些盆景,叫得出名字来的屈指可数。

    那些花坛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有的花坛还混杂地种有好些种类,正值初春,花朵竞相开放,清新亮眼的色彩几乎叫舒晴挪不开眼睛。

    而最终,顾之带她停在了楼顶尽头的那个花坛前面,花坛中间种植着白色的月季,周围则是一些绿色的低矮草本植物。

    那种白色像是最纯洁的水晶在阳光下散发出来的光泽,带着一种洗涤人心的力量,毫无杂质。

    春风带着日光的气味,吹拂着整个屋顶的植物,那些招摇的花朵和惬意舒展的枝叶顿时飒飒作响,像是一曲咏叹调。

    每一个毛孔里都钻进了春天的味道,暖洋洋的,还要些难以言喻的震撼。

    舒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在这样老旧又平反的家属区里,骤然登顶,得以瞥见了城市里最难得的一种景致。

    顾之含笑辣手摧花,折了一朵月季递给她。

    舒晴心虚地看了眼周围,虽说没人看见,但是——

    “要是被人抓住你偷花怎么办?”

    顾之认真地想了想,“那就拿你来抵押。”

    “这么轻易就把我拿来抵押了,我有那么廉价?”

    “啊,对。”他歉意地摇摇头,温柔地说,“我都忘了,你没这么值钱。”

    大眼瞪小眼之际,顾之终于笑起来,一边把花塞进她手里,一边说:“这是我的花园。”

    他的……花园?

    顾之拉着舒晴在花坛边上坐了下来,有些懒洋洋地望了望晴朗的天,被太阳给照得略微眯起了眼,然后语气轻快地开始说童年的一些事情。

    “以前这楼上本来是一块空地,大家都在这里晒被子。当时我奶奶喜欢种些东西在家里的阳台里的阳台上,爷爷嫌她的花花草草太占地方,经常念叨几句,后来我就把阳台上的花草都给搬了上来,这里阳光充足,植物生长得也要好很多。”

    “只是奶奶腿脚不好,每天爬上来浇水也比较麻烦,我就替她承担下了这个任务,每天都爬上来照料一会儿。后来又有很多邻居也把植物给搬了上来,大人们比较忙,我就秉承了红领巾少年的传统美德,帮着他们照料,之后每次写作文说起这件事,都会引用那句至理名言:低头看着胸前的红领巾,觉得它的颜色更加鲜艳了。”

    红领巾的故事把舒晴逗笑了,“我也在作文里用过这句话,记不清是小学几年级的事了。”

    “后来有一次下暴雨,有的盆栽被吹到了楼下,其中一盆是奶奶最喜欢的昙花,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爷爷就带我一起在这里修了几个花坛,虽说粗糙简陋,但把植物种在里面就要安全得多。再后来,又帮着别家的人修了这些花坛,只可惜大家搬走的搬走,去外地的去外地了,这些花坛渐渐地也没人打理,就成了我的独家秘密。”他的语气很温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怀念,像是透过这些植物清楚地看到了当年的场景,“不过那时候我就在想,虽然爷爷每天都在念叨奶奶一天到晚就会摆弄花花草草,毫无意义,但是真正最关心花草的却是他自己。”

    舒晴低头看着手里的月季,替他补充完:“因为他关心的并不是花草,而是会把花草放在心上的奶奶啊。”

    她说得自然而又不假思索,却令顾之为之一顿。

    他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舒晴说的这样简单明了,哪怕他自诩聪明又早熟,却没看明白舒晴一语道破的事实。

    舒晴抬头看他,催促道:“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她想当然地认为顾之也和她想得一样,浑然不知自己在无意中已然击中了对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顾之忽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失笑地抬手摸了摸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好像捡到宝了。”

    杨县这附近的房子都是比较老旧的居民房,低矮简陋,年久失修,从房顶上可以看到这一片的大致景象。

    有大雁从远处的天际飞来,盘旋在头顶的苍穹,整个县城带着宁静又质朴的气息。

    舒晴坐在楼顶看着这样的场景,深吸一口气,喃喃道:“真不明白这里的人怎么会舍得离开这里。”

    为了富裕的生活,抛下了宁静安详的家乡。

    她笑着打趣:“说不定是我自己胸无大志,没有做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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