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骂一骂天下读书人-《大道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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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翠涛,三两家常话,小二斜眼看着去而又返的穷酸书生,只是悄悄的啐了口唾沫,毕竟对方是被那位看着衣着朴素却出手大方的小公子引进门来的。
“谭君子,你是在澜沧郡讨不到酒喝,就跑来青锋郡骗酒了,在官兵面前张口闭口见谅则个,怎的此刻如此硬气。”苏问虽然吃过饭,但依稀听到对方肚中咕咕,知晓这个穷的只剩下满腹锦纶的书生只懂得折桃花换酒钱,却不知五谷下肚的好滋味。
满饮了一碗翠涛的谭君子显然是跟对方数落起来后便没了最初书生那些个繁文缛节,筷子也是舞的飞快,毫不顾忌对方尚未动筷端坐不动,摸了摸嘴角的油渍,偷笑着说道:“民不与官斗,再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苏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很适宜的打击了一句,“就从没见过有你这么落魄的秀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条放在你身上都是种讽刺。”北魏的科举与学府的入试可以说是天下的寒士一跃龙门的机遇,尤其是前者,自从李居承执政以来,不知多少被权贵打压的士子得以翻身,虽说如此上位的手段为人不齿,一篇妙笔生花的赞美文章就能换一顶六品的官帽子,不趋之若鹜的有几人,巧的是眼前就有一位。
说到此处谭君子长叹一口气,借酒消愁愁更愁,红晕浮上脸颊,不醉胜似醉,指点江山起来,“落魄?子曾经曰过,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厉害,厉害,所以你的子早就死了。”苏问听不得这种文绉绉的言语,更是不喜欢那些总把别人的道理挂在自己嘴边的家伙,像是在为自己所做的种种寻找借口,“谭君子,我请你吃酒是因为你敢大骂李居承整整五年,又因为你列出的四大罪每一条都有理有据,可是你骂的再响亮也无非是我就着一碗翠涛下肚的谈资,敢讲的人不多,敢听的人也不多,你拿古人自比,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又有多少,日后我若能听到别人口中的子曰来自于你谭君子,那么这两顿酒就算没白喝。”
谭君子正襟危坐,手中端着的酒碗停在半空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问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天底下这么多读书人就算心中再如何瞧不起那位李居承李宰相,可仍是下笔如有神,恨不得吐尽平生所有的辞藻去赞美对方,难道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吗?你谭君子是真人,可真人就混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太寒酸了些,我以前总听说东晋是天下读书人的朝圣,可东晋的灭亡,其中少不了这些读书人的功劳,你说那位同样是读书人出身的李宰相有没有看清楚读书人骨子里生出来的毛病。”
“这!”谭君子突然低头沉思,不可不说五年前的李居承在他心中的位置甚至超过了书中那些死的透透的子们更加让人倾慕,这个念头就算放在所有读书人身上都是如此,古今中外第一书生,除了传闻中那个开启了帝王命途的神人外,就连诗仙唐一白都承认李居承做到了所有读书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若说贪财,位极人臣的李居承可图天下尤其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为三两句美誉,扶大厦之将倾的无上功绩,饶是南唐百姓提起这位早已是死敌的老者都会打心里竖起大拇指,叹一声大唐若得李居承,逐鹿天下惧谁人,可怎么就是这么一位荣耀才德集一身的完人,却在晚年时做出如此之多的荒唐事,实在令人费解。
“我不读圣贤书,也不知道你们读书人那些臭脾气,可我读过不少野史,多的是侠以武乱禁,儒以文乱法,当初李居承踏碎了多少想要乱禁的侠,却偏偏对你们这些读书人宽容至极,若是有一日他死了,你们之中又有几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替他赞誉几笔,这就是我自以为的文人,读的是天底下最有道理的圣贤书,眼光却是最短浅的鼠目。”
谭君子深吸了一口气,散漫的目光缓缓凝至一处,片刻后冲着苏问拱手一揖,沉声道:“书生知晓今年该写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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