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据说我爹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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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得皇上青眼?”旁边的王夫人说:“你们方才可曾听到?那孩子可当真胆大,在皇上面前竟半点礼数都不顾。她随长公主来,莫不是出身宗室?”

    祁文月立即反驳:“怎么可能?”

    另一夫人问:“江夫人,你认得此人?”

    “她呀。”祁文月掩唇一笑,道:“我倒当真认识,她并非是出身宗室,连哪户人家都不是,却是京城东市一间胭脂水粉铺子的掌柜,做些生意,养家糊口。”

    “竟是个商妇?!”

    周围人皆满目震惊。

    “也不知她如何攀上了长公主,能够混入今日寿宴中来。今日可是太后寿宴,皇上一片孝心,便是发现了也不愿发作,那个孩子倒好,对皇上竟如此大不敬。便是长公主仁慈,恐怕还要受此连累。”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吃惊压下。

    祁文月远远看去。

    温宜青仍坐在那个位置,远远都能看出她的失魂落魄。

    她勾起唇角,收回目光,端起桌上杯盏,浅酌了一口佳酿。

    心中得意万分。

    便是有的人能有那个运道又如何?就算能攀附权贵,进了宫宴,老天爷将时机放在眼前,不该有的还是不该有。

    得罪了皇上,只怕后面还不知会被如何治罪。

    过了许久,果然见一宫人将那母女俩请出去,她的猜测成了真,心中更加畅快。

    ……

    太后跟着皇帝一起出去。

    她是皇帝亲母,亲自抚养长大,对自己的儿子最了解不过,方才更是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自打皇帝登基以来,十数载日月,她亲眼见这儿子越发严肃沉稳,已经是许久未见他如此失态。

    方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问:“皇帝,究竟出了何事?方才那人是谁?”

    “母后,那是阿青。”

    “阿青?”太后顿了顿,继而大吃一惊:“云城的那个?”

    “是她。”

    太后当然知道。六年前,皇帝微服私访,失意归京,之后时常望着某处出神,本就不苟言笑,在那之后便愈发寡言郁沉。

    皇帝早立太子,直言不愿让太子再面临当年皇位争夺,连后宫也空空荡荡,身边连个知心人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个意中人却早早身亡,她亦是叹息。

    “可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朕也以为她死了。”

    当年他寻上温宅,阿青的爹娘亲口与他说阿青死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那个儒雅随和的商人,抄起手杖亲自抽他。连累人家中年失女,他自是愧疚,亦悲痛万分,半点也不反抗。也去温宜青的坟前拜过,墓碑上分明就是写了她的名字。

    边谌眉头紧皱。

    他尚有满腹疑虑不得头绪,但温宜青千真万确死而复活出现在他面前,做不得假。哪怕时隔多年,他一耳就能听出温宜青的声音,她与从前并无太多变化,连颈后的小痣都在同一处,一模一样,只是岁月令她比少女时愈发温婉成熟。

    “既然人已在宫中,倒不如直接把人叫来问问。”太后道:“当年是死是活,一问便知。”

    边谌颔首。

    他道:“倒要麻烦母后。”

    不论是真是假,真相如何,眼下温宜青只是一介普通妇人,皇帝直接召见有损她的声名。

    “哀家知道。”太后吩咐身边的宫女一声,宫女便领命走了出去。她笑道:“恐怕宫中马上就要有喜事了。”

    皇帝默不作声,只唇边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等待的时间漫长,饶是皇帝性情沉稳,失而复得的爱人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他亦是坐立不安。

    杯中的茶喝了半盏,忽地,他这才注意到,在浅淡茶香后,还有未消散的酒味。

    边谌低头看去。他身上酒液已干,只余下满身酒臭。

    太后还未回过神,便听杯盏咣当一声响,坐在身边的皇帝如一阵风般快步走了出去,眨眼不见人影。明明是坐稳帝位再稳重不过的人,此时却像个半大小子,毛毛糙糙。

    不多时。

    派去喊人的宫女去而复返。

    太后体贴地为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只让人将温宜青那边的小童带到自己面前来。

    善善牵着宫女的手,与娘亲告别,脚步轻快地走进去。

    她已经知道了,皇帝就是之前给自己好吃点心、还把走丢的她送回家的好叔叔,如今知道太后召见也不害怕,进宫前的紧张也全都忘了个干净。

    她见到太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等站起来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座上的老人。太后娘娘慈眉善目,就像好心的皇帝叔叔一样亲切,善善抿起嘴巴,颊边的梨涡深深,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太后心头一乐,立刻想起了这小孩方才在宴上香碰碰的吃相。

    她拿起桌上的糕点,笑眯眯地道:“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瞧瞧。”

    ……

    边谌换过一身玄色衣袍。

    他匆匆沐浴焚香,快步走回,及至门前,已经影影绰绰看见屋中的人影。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见衣冠整齐,才挥退宫人,抬脚迈进去。

    温宜青站在屋中,木然看着桌上茶盏上的花纹发呆,听见身后动静,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

    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轻轻唤她:“阿青。”

    她深吸了一大口气,转身跪地行礼。

    “民妇参见皇上。”

    边谌微微一怔。

    他慌乱退后一步,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六年前,他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途中接到急报,江南连年水患,朝廷拨下的赈灾款却不翼而飞,致民不聊生,连派两名钦差前去调查都没了音讯。

    他登基多年,朝局平稳,治下国泰民安,不信那些地方官员竟手眼通天,便自己亲身前往。他于江南一处小城落脚,装作是云游四方的旅人,便在那时遇到了来别庄散心的温宜青。

    的确是一段短暂欢欣时日。

    只后来案子越查越深,那些贪官在江南盘踞多年,连钦差大臣都敢杀,非但侵吞赈灾款,还有造反意图。他得到消息,匆匆调兵前去围剿,留了信任的人在温宜青身边保护。

    分开前,二人感情正是浓时。他还想着,等镇压逆臣,处理好江南事务后,便与温宜青说明真相,带她回京。哪知回去后,只见到大火焚烧后的遍地残垣。

    满腔柔情也尽归尘土。

    边谌把人扶起,看着心上人冷淡的面容,喉口像被堵住,艰涩难堪,“阿青,你不识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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