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外传来脚步声,正主儿终于登场,把宋骐从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周吉及时出现了门口,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把他们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他点了宋骐、鲁广志、朱岚和李富强的名,和蔼但不容置疑地告诉他们,集团撤离熙辰大厦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他们可以获得“有限的自由”,能够在“长枪队”的监视下开展搬迁和安置工作,七十二小时后没有离开,“泗水安保”将采取必要的措施强行驱逐。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宋骐,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没有义愤填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苦笑道:“外面冰天雪地,这么多人,能安置到哪里去……”他失去了精气神,似乎完全放弃了抵抗,听天由命。
周吉没有为难他,抛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两个可行的方案——一是搬往建南天街,那里是市区最大的购物中心,总体占地近20公顷,地上地下建筑面积加起来超过100万平方米,设施设备大体完好,集团整个搬过去也绰绰有余。二是地安门市公安局办公大楼,也就是刑警大队驻扎的地方,距离和平坊站有六站路,地方虽然小了点,好处是离上关区较近,水电有保障,交通也比较便利。”
顿了顿,周吉继续说下去:“不管是建南天街,还是地安门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地铁17号线都能直达,人员走隧道,步行半天时间,物资走地面道路,由车队运输,组织得当的话,七十二小时内完成整体搬迁,时间还是很宽裕。如果有什么困难,及时沟通,“泗水安保”会提供必要的协作和帮助。”
宋骐眨眨眼,终于明白过来,周吉没有霸占集团的意思,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他只是抓住荀冶去世这个节骨眼,把“乾泰安保”和“乾泰集团”作彻底切割,从此双方对等独立,不再是子公司和母公司的关系,可以继续保持合作,但“亲兄弟明算账”,所有的合作都要付出代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灰溜溜驱逐出熙辰大厦,固然威信大损,脸上无光,但从好的一面想,董事会已经解散,集团归他一人掌控,似乎也可以接受。
宋骐犹豫了一下,接受对方开出的条件,语气里透出软弱和真诚,问道:“建南天街和地安门,你觉得……哪一处更合适?”
周吉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假思索道:“我个人建议集团搬迁去市公安局办公大楼,从长远考虑,未来上关区将陆续重启炼油厂、炼钢厂、化工厂、铸锻厂、加工厂,人手缺口很大,要招收大量的熟练工,我们将继续保持紧密合作,互惠互利……”
宋骐明白他的用意,上关区不会止步“汽修基地”,周吉的野心很大,他想打造一个全产业链的工业基地,地安门位于熙辰大厦和上关区之间,位置非常重要,相当于连接两地的枢纽,“乾泰集团”搬迁到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确实比建南天街更有利。
他点点头,没有直接表态,岔开话题又问道:“那么荀……荀总的葬礼……”
周吉笑笑说:“你们忙你们的,葬礼的事我们来,一切从简,等灵堂设好了通知你们,一起向遗体告别,墓地已经选好了,他会看着泗水城一点点改头换面的。”
宋骐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双手撑住会议桌慢慢站起身,看了众人一眼,老老实实遵照周吉的吩咐,招呼鲁广志、朱岚和李富强先走一步,找个地方商量一下搬迁事宜。傅抱元和邓守一留在会议室,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说周吉打算拉拢他们,李富强也是荀冶的人,为什么单单撇开他一人?
周吉打了个手势,岳之澜领着“长枪队”退出会议室,顺手掩上了门,周吉在会议桌旁坐下,阮静站在他身后。冷场了片刻,周吉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荀冶才是维系‘乾泰集团’的核心,如今他离开了,集团必将分崩离析,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快刀斩乱麻,‘泗水安保’将彻底独立,你们考虑一下,是跟着宋骐搬迁,还是留下来。”
傅抱元看了邓守一一眼,觉得有些尴尬,作为荀冶的左臂右膀,他们向来同进退,但邓守一倾向于周吉,他又该何去何从?邓守一咽了口唾沫,试探道:“我们留下来……能做什么?”
周吉慢条斯理说:“目前‘泗水安保’没有独立的人事和财务部门,相关工作暂时由参谋部兼管,我想把集团的人力部和财务部整体留下来,如果你们愿意,就继续担当人力部和财务部的经理,只不过是对我负责,为‘泗水安保’工作,其他一切不变。”
集团的人力部和财务部整体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光杆司令”,孤身投靠宋骐,能有什么前途?傅抱元心有些乱,忽道:“这样一来,集团那边剩个烂摊子,十有八九会乱上一阵……”
周吉说道:“我们都是从避难所过来的,有李富强和保安队在,一切都在掌控中,最多退回到过去,宋骐这点能力魄力还是有的,集团就算乱一阵,也无伤筋骨。”
傅抱元认可他的看法,他不再犹豫,抢先表态道:“我留下来,加入‘泗水安保’!”邓守一紧接着说:“我也加入,跟着董事长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