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所以尽早舍弃人心,成为像乌瑟那样的超越者就好。 那样的话,至少内心不会那么痛苦。 而换言之,那也是身为王的理想型态。 亚瑟王维持和至今一样的治世,然而内心却也不会再受煎熬。 和罗马的条约是因为有亚瑟王的存在才得以达成。 他们并不怕不列颠。而是只怕亚瑟王。 这只是短暂的和平。不让不列颠岛本身具有价值的话就没有意义。 “不列颠将会毁灭。但不用悲叹。你将无法看到不列颠的末路,而是因不列颠之手而死绝。” 结果就是这样—— 亚瑟王从罗马回来时莫德雷德举兵了吧…… 我已经受够这种闹剧般的内哄了。 …… “莫德雷德卿,据报叛变!七宗氏族、八方诸侯赞同逆贼,卡美洛已经陷落……!” 那就是对他功绩的报酬。 莫德雷德趁亚瑟王不在时将叛乱份子整合起来、攻陷卡美洛、为了消灭在归途中的王军而在海岸线布下阵线。 后世会如此传述吧。 亚瑟王最后的战役, 是骑士道凋零的黄昏战场。 是无数生命之火断绝的尸体墓碑——卡姆兰之役。 …… 莫德雷德的军队摆出阵形等待因远征罗马而疲惫不堪的王军。 亚瑟王和近卫们能够上陆是因为有圆桌骑士高文和凯的协助。 听到莫德雷德叛变的消息,高文虽负伤却仍赶赴战场。 亚瑟王在高文的引导下突破包围网,还靠著不知道从哪带著士兵出现的凯负责殿后,因而从绝望的险境中生还。 听说在这场战役中,凯卿一直到最后都没能见上王一面。 顺利踏上陆地的亚瑟王得到了短暂的时间。 站在莫德雷德那一方的诸侯众多,就兵力来说亚瑟王处于劣势。 上陆之后最初的战斗中,高文在和莫德雷德的一对一对决中丧命。 莫德雷德虽然不曾顾忌地公言表示“和亚瑟王一样,只要在战场上我都要打头阵”,但在和高文的一战中负伤,从第二天的战役起就改由在后方指挥。 结果,战役转变成消耗战,不列颠民同伴之间的流血战持续了七天。 又或者,莫德雷德方其实也有他们的主张吧。卑劣地瞄准王归来袭击的原因是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王的首级,将牺牲控制在最小限度,这样的打算。 但是战线却拖长了。 战火扩散至整座岛,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国土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 那个过程……不断重复撤退和追击,巡回燃烧的国土,他知道了莫德雷德反叛的理由。 赞同莫德雷德谋反的士兵们并不是因为憎恨亚瑟王才团结一致。 永无止境的战乱。贫瘠的大地。因肌饿而丧命的孩子们。 他们一直忍耐至今。也常常呼喊他们已经忍不下去了。 “——啊……啊……” 希望你们忍耐。 希望你们撑下去。 亚瑟一直对骑士们那么说。 王确实是理想的王。 将为人正直、活的清廉洁白这件事加诸在大家身上。自己也践行着公平公正、光明磊落这件事。 说着在最后国家一定会富裕。 但是,那究竟要到何时?那份忍耐,究竟要持续多久才能得到回报? “所有人,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就只有我一个人没事……” 理想的王,但是,正因为是理想所以才无法揣测人们的软弱。 客观来看谁都知道。王的心,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屈服了。 第七天的早晨,斗争地点到达了卡姆兰之丘。 两军的激烈冲突一直持续到黄昏。 无论敌我双方都已死绝,活著的人屈指可数的尸骸之山。 在染血的卡姆兰山丘上,骑士王想起了某名骑士的话。 “——亚瑟王,他不懂人心!” 他承认就正如那名骑士所说的,那屈服的心迫使他握住了圣枪。 圣剑早已失去光辉,被封存于剑鞘之中。 在王的心屈服时,地上的星星就已冻结了。 …… 圣剑是从星球内部而生,藉由星球之手锻造而成的神造兵器——也就是这颗行星所铸成,以想毁灭星球的外来敌人为假想敌作出来的。 不是守护人类而是守护世界的剑。当然要用在异族身上也可以,但原本是为了要击倒【毁灭】这东西。所以—— 真正的力量,除了拯救世界的战役以外不能使用。 更勿论圣剑被加以十三道限制。 在这场内战中,不义、不洁、不贞……凡此种种,只会让圣剑蒙尘。 …… “终于到这一步了呐亚瑟王……太漫长了。为了到达这一步,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战场徘徊。” 留在战场上的只剩两道骑影。 出现在王面前的是异形的铠甲。 拖着冒血的剑,克拉伦特的骑士身影有如幽鬼。 夺取国家,杀害士兵,渴求无形之物的幽鬼说道。 “父亲啊……你所爱的一切,就由我来破坏!一无所欲、一无所求,我将只去爱你在绝望中怒吼的模样——亚瑟·潘德拉贡!” 叛逆的骑士在王面前不断重复【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王位让给自己。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为子。 为什么,自己会以这种形式诞生。 为什么不注视不承认不陪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王没有话可以回答骑士,而且,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回答他。 不列颠剩下的最后骑士剑戟相交。 圣枪烧穿反逆者的脏腑,将之吹飞。 反逆者的魔剑粉碎王的头盔,划破头盖,夺取了单眼和剩下的性命。 反逆者的身体从枪上滑落,断了气。 亚瑟王跪下,以已经失去意义的圣剑为杖,望向堆积成丘的骑士亡骸。 ……那大概是不曾有人见过的真正面貌。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我所追求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不列颠总有一天会结束。但我相信那应该是更加平稳,像是睡著一般、才是——” 故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王在归还阿瓦隆之前,还经历过在不列颠时所不曾体会的许多。 他曾期冀着向圣杯许愿复国,也曾追逐着某些巨大之物而到访异世界,见过与自己曾背负相同命运的“她”。 这样一来,亚瑟他应该会看开吧…… 或许,没有看开的,只有我自己一人呢…… 那么,该是让这些陈年往事死去的时候了。 (三) 【流放异界五十年】 一片废墟之上。 一南一北,两个持剑骑士相向而立。 一边是苍银的骑士,一边是魔剑的骑士。 “实力比之前提高不少嘛,亚瑟。”灰骑士莫德雷德用那低沉的语气说道。他穿着异形的盔甲,头颅深深地隐藏在如长出两根兽角一般的头盔里,可想而知,无论此时他的声线是男是女是粗是细,都是不可信、不真切的。 灰骑士的一切都被隐藏,无论是过去,还是过去的过去。 能够识别他的,只有手中那把深沉的巨剑——深灰之堕。 亚瑟紧紧地盯住莫德雷德,以防他突然消失,去追杀华生。 “拜你所赐,灰骑士……不,时至今日也没必要隐瞒了,叛逆的圆桌骑士——莫德雷德。” “哈哈哈哈!Bingo哒!”莫德雷德大笑道。 隐藏不贞的头盔忽然解除,在分离并改变形状后,收入盔甲的肩背部。而与此同时,莫德雷德的样貌也展现在亚瑟的面前。 那是一位与亚瑟长相几乎没差的帅小伙,无论是身高、体型、五官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有区别的是头发、声线和气质。莫德雷德相较于旧剑,头发更长一些,特别是在脑后扎了一个金黄的短马尾,让人觉得他相较于形象刻板的父亲,要更加灵动,也更加感性。 “果然呐,只有当我成为了你的对手,你才会如此密切地关注着我,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莫德雷德此时的声音全然不复之前的低沉,反倒是符合一般人印象中的那个洋溢着青春的少年音,只是,这悦耳的少年音里却夹杂着复杂的情感,就像是两种音色如匹练般交织在一起,一条是久别重逢的欢欣,一条是控诉宿命的狂狷。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也是被召唤而来,参加人理拯救的。那么,你的御主到底是谁?”亚瑟也不复与华生在一起时的轻松写意,面对过去毁灭不列颠的敌人,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都要严肃。 咚! 莫德雷德突然将深灰之堕插入地面,激起废渣无数,烟尘就此弥漫。 “我才不是来拯救人理的呢,亚瑟。”莫德雷德眯起眼睛说,“难得同以英灵的形式被召唤出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管那么多闲人的死活呢?你不应该有更多的话,更多关于我的问题要问吗?你没有后悔过吗!你没有憎恨过我吗?!” 悾悾! 莫德雷德忽然消失,拔剑冲向亚瑟,深灰之堕划过一道无毁的弧光,无情的向旧剑斩去。 “憎恶我这个毁了你一切的——叛逆者!” 嘭—— 有别于一般的剑戟交鸣,这是深灰之堕狠狠砸入建筑废墟里的爆破声。深灰之堕似有千钧之力,亚瑟曾吃过这把魔剑的亏,故而避其锋芒,击其软肋。 呯! 一阵电光石火,莫德雷德及时回防,将圣剑格开。 看来,在自己的圆桌骑士面前,亚瑟完全不用对风王结界的效用抱有任何期待。 “那你呢,莫德雷德。明明之前有机会送我‘回去’,但你却避开了我的灵核,并没有摧毁我的灵基……是你的御主授意?还是说,你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要留我一命?” 一击不中的亚瑟退后十米,目前的态势仍然是试探。至于角力,那在他们刚见面时就已经较量过了——方圆五公里这一片废墟便是他们的杰作。 “哈哈哈,骑士间的决斗不必致死,一切的对决都要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进行,这不是你教我的吗,父亲?”莫德雷德笑得很灿烂,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值得被夸赞的事,“那时的你,实力还不如现在的十分之一,应该是你的御主还没有‘培养’你的灵基,这种事,在交手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所以我才会对你说‘你现在还不够格’。” “所以,你的御主已经早早把你培养成灵基的完全状态,并要你当上魔剑骑士?”旧剑并不在意莫德雷德的心情好坏,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家御主华生的安危——如果有另一名御主在暗中潜伏于这个世界,那么很有可能会突然出现,从而威胁华生的生命安全。 “你的御主,到底接取的是怎样的任务?和迪奥有关吗?如果同样是拯救人理,那么我们现在完全没必要……” 因此,他必须循循善诱,希望从莫德雷德的口中获知有关他御主的只言片语。 可是,莫德雷德却似乎一点儿也不想提及他的御主,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 “够了!”莫德雷德突然发怒,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怨恨的火焰,那不是迁怒,而是连亚瑟自己都未曾见过的——【惧怒】 既感到恐惧,又因感到恐惧而愤怒。 所以,他不是不想提起,而是害怕提起。 害怕勾起某种回忆,某种让他敢怒不敢言的回忆。 “他不在这儿……”莫德雷德似是平复了心情,淡淡地说着。 “你真的不懂啊……父亲……哪怕只有片刻,我也真的只想单独与你度过两人的时间……不想掺杂有关御主,有关他人的任何事。” 莫德雷德惆怅地望着天空的繁星,感慨地说道:“从英灵座到被召唤至同一个地方,是多么巧合的事。但你果然还是没变呐……永远都是……眼中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关心的……永远只有别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