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司马兄弟败军辱国受轻罚、夏侯泰初重生斗志接密诏-《魏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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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脆响,一只精致的玉碗连带着粥汤一同劈头盖脸的砸到了传令士兵的身上,玉碗摔在地上,碎裂成了片片残渣。

    头一回担任主帅麾军征伐的司马昭,本来对此次大战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正在用早点的他,在得知了前线惨不忍闻的败报后,瞬间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整整七万大军,诸葛诞、胡遵深通战法,韩综、桓嘉号称勇武过人,怎么可能死伤这么多!怎么可能!混账!”

    那满身汤水、跪伏于地的传令兵,见司马昭发了这么大的火,静静的趴在地上,不敢再接着说话,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这时,帐内随侍一旁的安东将军司马——王仪开口了:

    “大都督,战败已成事实,您又何必动怒呢?那诸葛恪此刻士气正旺,恐怕还会趁机北犯寿春新城,将军有时间发火动怒,还不如趁早安排防守!”

    这个王仪,乃是本朝名士王修之子,其本人近年来也因一身才华得以声名鹊起,司马昭因其通晓兵略,所以才将其选拔为了安东府司马,专管安东府的军务。

    这个王仪一向性子孤傲,且不畏权贵,因此此刻才敢如此直接的劝解司马昭。

    司马昭此刻怒气不止,反而又受了王仪的‘顶撞’,心情瞬间更差了,他此刻紧紧握着腰间宝剑的剑柄,朝着王仪的方向走了两步:

    “王司马,此次大败,如若军情真的属实,实在算是我大魏立国以来最惨的一场败仗,我军死伤之数,只怕只有赤壁大败才能与之相比!”

    一心想要让司马昭借着此次大败而迅速成长起来的王仪,此刻目光灼灼,迎着司马昭的话头回答道:

    “大都督所言不差!”

    王仪并没有注意到司马昭眼中隐藏的杀机,司马昭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后,问了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

    “那王司马认为,此次这场惨绝人寰的大败,责任究竟在谁的头上?!”

    王仪此刻虽然注意到了司马昭眼中的不悦,但一心想要让司马昭自揽罪责、借以笼络东南各大将领的他,此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启禀大都督,卑职以为,此战大败,责在元帅一人!”

    当凌冽的剑锋从司马昭鞘中抽出,继而无情的划过自己脖颈的那一刹那,王仪的心中充满了对司马昭的失望。

    “王司马欲将此滔天大罪归到我一人头上吗!?啊!?”

    气急败坏的司马昭双眼通红,口中喘着粗气,手中紧紧握着沾满鲜血的宝剑,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声质问着身首分离的王仪,一边望着王仪那已经搬家、掉落在地上的脑袋,心中霎时间便闪过了一丝悔意。

    就这样,司马昭愣愣的望着王仪那已经失去血色、依旧带着几分孤傲之色的脸庞,足足沉思了一刻钟。

    那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瑟瑟发抖,腿已经跪麻却不敢挪动一寸的传令兵此刻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被疯狂的司马昭一并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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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西路负责钳制吴军上游援军的毌丘俭、王昶两路大军,见东兴一战已然大败,也立即折返回国去了。

    因这场泼天大功被吴主孙亮加封为丞相、扬州牧的诸葛恪,果断率领着麾下战意如虹的四万吴军猛攻起了边境的合肥新城,但冷静下来的司马昭早有准备,诸葛恪见无法更进一步,于是见好就收,带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和先帝孙权恨之入骨的叛将韩综首级,志得意满的返回了江东。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大败,让想要一战成名的司马师非常的不满意。

    当年曹爽发动的骆谷之役并没有损失太多人马,尚且还遭到了天下人的耻笑,如今这场折损数万人马的大败,又怎么可能不影响他在朝中的声望?

    得知了败报的司马师心情十分烦闷,但他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此时如何善后才是最重要的。

    受到传召的傅嘏和钟会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司马师的府邸。

    “兰石,我悔不该不听你的建议,这才导致了这场惨败!”

    “大将军何必气馁,即便朝野之中有官民心中不满,如今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听了傅嘏这话后,司马师的心神安定了不少。

    自己家举起屠刀,夷灭了那么多人的三族,如今即便朝中有什么怨念,也不会有人敢明说的。

    “兰石、士季,现如今,我具体该如何善后才好呢?”

    钟会眼珠一转,立即建言道:

    “大将军,此次如若您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所有的责任主动揽到自己身上,群臣众将非但不会再对您不满,反而会对您更加的死心塌地啊!”

    司马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钟会所说的话,心中想:倘若自己亲自揽下责任,那此次上上下下的参战之人的确都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他思虑已定,终于点了点头:

    “也罢,过些时日的大朝会之上,我便将所有责任揽下!”

    傅嘏见此事尘埃落定,于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笺:

    “大将军,这是诸葛公休递来的告罪书,请您过目!”

    司马师一听这话,急忙接过了那文书看了起来。他阅完以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

    “此次是我私自微调了公休的计策,不是他的过错!”

    三人商议了一会儿后,又闲聊了几句,傅嘏和钟会这才告退离去了。

    不多时,忧心忡忡、返回洛阳的司马昭怯生生的来到了司马师的书房。

    此次他被大哥司马师任命为大都督,本是为了一战扬名的。

    可他在后策应诸葛诞、胡遵,却没能及时发现绕后的丁奉,导致前线大军被围堵在了堤坝之上,惨遭屠戮,此战战败的责任,他的确推脱不了。

    司马昭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后,屏着呼吸悄悄抬眼望了大哥一眼,正在看书的司马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进了人,依旧出神的看着手中的《尉缭子》。

    就这样,司马师用压抑的沉默惩罚了一会司马昭后,忽地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你还敢回来?!”

    司马昭见大哥发怒,心中一慌,急忙小跑着上前,端起茶壶为大哥的瓷杯中添了些热水:

    “大哥,弟弟知道错了,你骂我一顿吧!”

    司马师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多少,他冷冷的看着司马昭,再次开口训斥道:

    “听说你一怒之下杀了王仪?!”

    “那王仪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司马昭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便挨了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司马师怒气冲冲的教训道:

    “此番你加号大都督,朝野上下都知道你是此次大战的主帅,你想逃避,逃得了吗?再说了,就算王仪触怒了你,你非杀他不可,有一百种手段可以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可你却昏了头,在三军阵前明晃晃的杀了王仪,你将来是要承袭我司马家族大业的,你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可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羽毛呢?!”

    得知了大哥真实想法的司马昭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默然的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后,气消了不少的司马师这才再次开口道:

    “过几日的大朝会上,你好好学着点,好好想想究竟应该如何做一个上下心服的合格领袖!”

    看着兄弟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司马师心中忽然生起了一丝怜意。

    过了片刻后,司马师又拍了拍司马昭的肩膀,温声说道:

    “其实一个犯上的王仪,杀也就杀了,否则要是人人都和他一样拆咱们的台,事情反倒也不好办。这些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哥哥只是希望你能更加沉稳一点,将来才好继承咱们司马家的大业啊!”

    听了大哥的话后,原本心中懊悔沮丧的司马昭眼神中再次闪烁起了明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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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奏陛下,此番战败,百姓怨望极深,以微臣之见,应当严惩东南几员大将,以儆效尤,以息民怨!”

    转眼间已到了大朝会的日子,皇帝曹芳依旧面无表情,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呆呆的坐在御榻之上,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丹墀之下大臣口中的愤愤话语一般。

    就在群臣七嘴八舌的对惩罚各大将领的意见表示赞同的时候,司马师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次败军辱国,其责任并不在东南各位统帅的身上!”

    司马师停顿了片刻,见到群臣屏息凝神开始听自己说话的模样后,心中颇觉满意,他继续说道:

    “是我不听诸葛公休轻兵进袭的建议,才导致了此次惨败,此我之过也,诸将无罪!”

    听了司马师的话后,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司马公宽仁大义”、“大将军高风亮节”的喧嚣马屁。

    皇帝曹芳此刻冷冷的看着整个朝堂上早就编排好的这场戏剧,只等着司马师假惺惺的让自己发布那道早就提前准备好的诏书。

    看到司马师将目光移向了自己,曹芳暗自苦笑了一声后,将昨夜已经背诵记忆熟练的话语当着群臣的面儿背了出来:

    “大将军所言甚是,诸将无罪,司马昭为此战主帅,当负其责,削去其安城乡侯爵位,以儆效尤。毌丘俭精通兵略,着令其与诸葛诞调换防区,以诸葛诞为镇南将军,都督豫州,毌丘俭为镇东将军,都督扬州!”

    “陛下圣明,大将军明断!”

    司马师见此事已了,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绯红色的九章纹袍服,朝着身后的傅嘏使了个颜色,紧接着傅嘏便提出了一个让班次之中木立无言的夏侯玄震撼无比的提议:

    “故太傅舞阳文宣侯仲达公,忠义无双、屡立奇功,应当配享太祖武皇帝庙,进其庙位为功臣之首!”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听着朝中众臣谄媚的附和之声,和司马师司马昭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夏侯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

    太庙之中供奉着的名臣,不仅包括自己的父亲夏侯尚、舅舅曹真等名将,还包括夏侯惇、曹仁等元老大将,司马懿配享武皇帝庙事小,排位直接跃升第一,凌驾于一众元老之上,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夏侯玄本想为了夏侯、曹氏的荣光和名誉再争谏一番,可他转念一想,此事已经板上钉钉,自己如若还像年轻时那般冲动耿直,只怕徒增无益的苦恼而已。

    想到此处,夏侯玄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的脚步。

    一瞬之间,夏侯玄忽然觉得这多少年来自己和司马家的争斗,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满朝文武尽皆成了司马家的跟屁虫,这宛若污泥一般的朝廷,自己又何必留恋?

    夏侯玄并不知道多年后由于司马诸王争抢江山、外族入侵导致的永嘉之乱,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这片江山姓刘、姓曹,抑或是姓司马,好像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儿还在千里之外的青州等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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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陵侯府。

    自从司马懿死后,家主夏侯玄便一心开始著书立说,编纂起了他的书集。

    他这个太常卿虽然名义上属于九卿之首,地位尊贵,但却是本朝典型的花瓶高官,军国大事根本插不上手,自从上次朝堂上司马师明目张胆的将司马懿抬到了太庙第一位置之后,夏侯玄忽然变得沉静了不少。

    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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