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卷王的九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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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为什么承受她怒火和暴脾气的人是我呢?”江柠满心不解地问江爸:    “因为我容易吗?”

    “因为我弱,因为我小,因为我最好欺负,所以她所有的怒火,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打骂,我就必须得受着吗?"

    江柠诚心问江爸:“是不是她打我左脸时,我把右脸也伸过去让她打,让她打舒服了,发泄够了,才叫容易?"

    “世上不容易的人那么多,我是不是都要把脸伸过去给他们打?”

    “我体谅你们的不容易,可谁来体谅我呢?”

    江柠的声音被夏日的夜风一阵阵的传到江爸的耳中:    “我真的很体谅你们了,从小到大,我从不给你们惹麻烦,别人的欺负也好,责骂也罢,我几乎从不找你们撑腰,从不找你们告状,因为只会换来你们更多的责骂,你们只会要求我乖一点,再乖一点,我都已经把自己乖到尘埃里去了,还要我怎么乖呢?"

    “我也不是你们养大的啊,你们都没在我身上费一丝一室的心力,小学五年在村里,是爷爷带的我,初中三年我每日所花只有二毛钱,不说爷爷这些年守林员的工资了,就是我和爷爷捡破烂的钱都足够养我了吧?我从小到大身上所有的衣裳都是表姐穿了不要的旧衣,唯——套新衣服还是姑姑买的,我又怎么让她不容易,让你们不容易,让你们把你们不容易的怒火一直一直的发泄在我身上的呢?"

    “我知道高中学费要花很多钱,我都说了呀,我自己挣钱去上学,我不要你们的钱,如果这样还不行,那把我从小到大你们在我身上花的钱算清楚,给我点时间,我通通都还给你们行吗?"

    "如果十月怀胎,两月哺乳,能有价格,请你们给我定个价,我都——还给你们行不行?总不至于得像哪吒那样割肉还父,削骨还母,需要我把我身上的血肉一块一块的割了还给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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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柠的锥心之语让江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从小所见,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的,他没有待江柠有丝毫不好。是他错了吗?

    他上养父母,下养子女,爱护妻子,辛勤劳作,一日不曾停歇。

    那是妻子错了吗?是妻子不该打孩子?可他们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吗?在农村,哪个孩子不是被父

    母打着长大的?别说打,罚跪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那是女儿错了吗?可就如女儿所说,她自小乖巧懂事,听父母长辈们的话,在两个儿子调皮捣蛋的时候,她从不给父母添麻烦,友爱两个兄长。

    那究竟是哪儿错了呢?

    江爸想不通。

    他知道江妈不该打孩子,可这似乎又不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在他眼里,妻子教育儿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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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江柠没有回去,她也不着急,在江妈睡着后,她悄悄溜回院子。

    江爸给她留了门,她进去拿了手电筒,带上竹筐,去田沟里钓龙虾。

    在钓龙虾的过程中,她在田里看到很多浮出泥土上面的泥鳅和黄鳝,突然想起来,他们这里很多小孩,晚上都会掌着他们父亲的矿灯,出来捉泥鳅黄鳝,用的便是镶嵌在废弃牙刷上的一排排缝衣针。

    将镶嵌了密密麻麻缝衣针的牙刷绑在细竹竿上,对着浮出地面安静躺在水田里一动不动泥鳅黄鳝,一刷子切下去,泥鳅黄鳝便被钉在密密麻麻的牙刷针上,任它们如何扭动,也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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