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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一枚羽箭从震动的弓弦上飞速射出,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远处一只梅花鹿哀嚎一声,脖子上溅出一蓬鲜血,应声倒地。
王仲光收起手中的长弓,翻身下马。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猎物的尸体缓缓走去,面色阴沉如水。
王仲光站到了梅花鹿还温热着的尸体旁边,低头看着它脖子上的血流将身下的土壤浸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咯吱!”
他抬起脚,用力踩在了梅花鹿的脖子上。
坚硬的骨头发出破碎的声音,伤口处猛然喷出一股鲜血,沾到了王仲光的裤子上,衣襟上,脸上。
他却宛如丝毫未觉一般。
王仲光舔了舔嘴角处的一丝鹿血,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鹿血甘甜,比人血要好喝多了。
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喝人血。
看着那些自己的同类在自己的手中一步一步地挣扎与哀嚎,直到不成人形,无疑是一件令人精神愉悦的事情。
他缓缓蹲下,将头压低,啜饮着新鲜的鹿血。
直到这时,他心中多日来积攒的戾气方才稍稍减弱了几分。
多么美妙的味道,如果是人血就更好了……
不知道方未寒的鲜血是什么味道呢?
王仲光很期待。
不远处,一人骑着马急匆匆地赶来。
“二少爷!”
他翻身下马,小步跑到王仲光面前,恭敬而畏惧地单膝跪地。
“马上就是与大少爷约定的时间了。”
王仲光没有说话。
这片区域内安静极了,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存在。
可是单膝跪地的那人却仿佛听到了鹿血流淌的哗哗啦啦声。
他有些毛骨悚然。
“二少爷。”
他咽了口唾沫,将头埋得更低了。
王仲光将头抬起来,用手擦了擦嘴。
“我知道了。”
他淡淡说道。
“你去召集众人,准备出发。”
“是!”
那人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之后连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一刻都不想在自己这个喜怒无常的二公子身旁多待了。
王仲光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他知道,这个人很怕自己。
或者说,王仲光知道,这长明城之中,大部分人都很怕自己。
而除了他们以外,剩下的人都很厌恶自己。
不过也有人喜欢自己,比如自己的大哥王伯光。
王仲光冷冷一笑。
从那天王伯光提出那个所谓的妙计的那一瞬间,王仲光便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究竟在打着些什么主意。
自己是上原王氏的后裔,中书令王暾的次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近乎是明谋的计策!
王伯光这是要自己以身犯险,将自己当成了弃子。
进,可用自己逼宫圣上;退,可以用自己的命运舍车保帅。
若成,功劳都是他的;若不成,承担责任的只有自己。
哈,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王伯光都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便提出了这个计划,他可真有自信自己会同意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似乎也是对的。
毕竟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拒绝,不是吗?
王仲光突然便大笑了起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暾啊王暾,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只是就在那里看着。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将自己的二儿子逼上一条死路!
伱就,只是,在那里看着!
他趴在地上,猛烈地干呕起来。
刚刚喝下的鹿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猩红的土壤上。
为了自己这个继承人的为未来道路,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们要我死……你们都要我死……我却偏要好好好活着,我要活得比谁都好!”
王仲光阴沉地笑着。
“我不只要自己活着,我还要那王伯光死!”
“王暾,我要让你好好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继承人是怎么被我一步一步亲手废掉的!”
王仲光表面上答应了王伯光的计划,实际上他还有着自己的一番盘算。
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是执行者,但是王伯光才是策划人。
只要自己按照他的意志去执行,没有一丝一毫的曲解,王伯光便不得已出来与自己一同承担责任。
即使选择自己作为替死鬼,他也得下去半条命。
所以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这件事情小事放大,执行得更加激进。
这也不算违背你王伯光的意思啊?不是吗?
你只是让我挑衅方未寒,你又没说挑衅到什么程度,不是吗?
我就算把方未寒给砍了,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王仲光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当然不会去砍方未寒。
经过他这些天对于方未寒的调查,王仲光有了个更好的计划。
……
长明城,外城区。
纪刚像是往常一样,做着街道的例行巡视。
所谓例行巡视,就是沿着街道转一圈,看看街坊邻居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反馈的地方。
纪刚自从接管了这片街区以来,一直宵衣旰食,呕心沥血地投入到了街区的治理之中,力求事事亲为。
这也让附近的百姓们对于纪刚的评价逐步提升不少。
原本大家只当他是一个长垣的逃兵,都有些看不起他;后来得知纪刚是因为母亲病重才偷偷跑回来的,又转而对他的悲惨境遇有些怜悯。
而现在,看到纪刚追随着广陵王殿下打垮了宋家帮,并在认认真真地为街坊们谋取着利益的时候,他们才发自内心地尊敬起他来。
可以说,纪刚能取得今日的身份和成就,无疑是他自身努力的结果。
纪刚一面和街坊们扯着家常,一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吊坠。
吊坠是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和普通的铜钱不太一样,圆形的钱币上缺了一个角,而缺的这一个角却露出了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光泽。
毫无疑问,这是一枚假币。一枚一文不值的假币。
不过却是纪刚那抛妻弃子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了。
纪刚记得,那天夜里,他就是将这枚铜钱放在了那破旧的木桩上,自己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是一名长垣铁卫,和自己一样。
不过自己又和他不一样。
他将长垣铁卫这份职业看得比家人与生命还要重要。为了一个所谓的征召令,甚至可以抛妻弃子。
自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所以自己当了逃兵。
纪刚发誓,要成为一个对得起家人,对得起朋友,对得起恩人的人,来证明他和他的父亲之间一点都不一样。
这也是他对待自己现今的工作如此认真的原因。
“多谢你了,纪刚。”
满头华发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说道。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片地方会乱成什么样子。”
纪刚扶着他的胳膊,憨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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