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谁能想到呢? 热火朝天了那么多年的房地产,说凉就凉了。 大势冲击之下,张溢所在那家本来就只算三流的工程机械厂,无法再吃到时代红利,转眼也就没了。 比起苏杭早些年的不安分不认命,张溢从小就是很踏实的性子,高中时每逢寒暑假就被他父亲张红声拉到河元机械厂当学徒,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直接进厂。 河元机械厂后来不断变迁,名字改了几遍,张溢都留了下来,一度做到装配车间主管,前些年还以自己为例劝说苏杭要安稳下来,别再折腾。 苏杭是安稳了。 从忽然发现转眼已是那么年迈的父母手中接过自家经营多年的小饭馆,还顺应长辈心思,结婚,生子,完成了普通人该有的圆满。后来又离婚,等孩子长大到进入寄宿学校,苏杭也越发心如止水,日常经营饭馆之余,就是读书和练字,偶尔喊上张溢去西郊的桑河上游钓鱼。 因为真的是认命了。 平庸者该有的宿命。 另外一边,本以为也能安稳到退休的张溢却没料想,自己的生活还会遭遇一场波澜。 中年失业,因为手艺老派无法找到新工作的张溢最初很踏实地主动转行,当起了时兴的外卖员,还游说懒于操持的苏杭也开通了线上生意。 然而,本以为简单的外卖活计,却也并不顺利。 养家糊口的重担和对未来的彷徨让以前酒量不错的张溢很快就喝高了。 开始念念叨叨。 说当年河元机械厂如果能早些改制,提前进入工程机械领域,而不是拖拖拉拉到2001年之后,就算比不了三一、徐工那些工程机械巨头,也肯定能走得更远,不至于这么轻易倒掉。 说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个孩子都在上学,父母身体也不好,压力很大。 说家里那辆破车已经小半年没开过,担心发动机生锈,每个星期都要打火空转一会儿。咨询过车贩子,开价太低,夫妻俩都不舍得。 其实也不想卖,最后一点体面了。 说后悔了。 后悔当年没和苏杭一起折腾一番,天南海北地闯一闯,兄弟齐心,说不定能整出些名堂,不至于到现在下场。 踏实勤恳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就哭了。 拉着苏杭一只手,扯着嗓子,涕泪横流地喊着‘人到中年万事休’。 万事休啊。 说下辈子投胎就算当牛做马,也不当穷人了。以前穷只是穷,后来穷成了病,再然后,穷就成了罪。 还说起甘欣。 说终于理解甘欣了。 人活着,就不能太甘心,要不然,还不如早早死了算球。 同样醉意昏沉的苏杭只是听着,任由对面张溢抱着自己一只胳膊,直到逐渐趴倒在桌上。 另一只手夹着烟。 烟雾缭绕中,也记起了很多以前不愿多想的过往。 高三的辍学。 最初的南下打工,三五百的工资,干了一年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