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暗中偷窥-《桑中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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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顼婳想不明白。方才行至镇上时,她一路还在留意周围是否有什么法阵监视。甚至这个镇子会不会只是幻象?可并不是,看来看去,这里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村庄罢了。除了偏远些,还真是全无异样。

    她走进厨房,只从篮子里捡了几片菜叶,匆匆一煮:“娘,我吃这个就好。”

    樊琼枝忙说:“那怎么行?!你刚醒过来,身子还虚着……”

    顼婳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娘!”再吃真的要超过一般的猪了!

    于是,天衢子就见一素洁雅室的饭桌前,顼婳守着一碗红烧肉,慢慢地吃水煮青菜……

    旁边樊琼枝面露担忧:“婳婳,你哪里胖了?这样的身材才有福相呢,好生养!来,吃块肉。”

    顼婳一把压住她准备挟肉的筷子,咕地一声,咽了一口口水。到底是谁他妈乱动神魔之息!不弄死你,老子誓不为魔傀!!

    待吃过饭,樊琼枝本想出门做活。她绣功好,人也勤快,靠着帮人缝补浆洗维持母女二人的生活。

    顼婳说:“今天就别去了,娘,你跟我来,我教你一种呼吸吐纳的方法。”

    樊琼枝不明所以,就连天衢子也皱了眉头——当初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故意选了个偏僻之地。樊琼枝也毫无灵根。呼吸吐纳之法,于她有何用?

    顼婳领着樊琼枝坐到自己床上,以手轻按她小腹,果然是教她呼吸吐纳。樊琼枝本身无灵根,是不能自主吸纳灵气的。顼婳缓慢引导她,将她自身的灵力缓慢注入她体内。

    顼婳刚刚醒来,本身灵力应该十分匮乏,所以不一会儿她便面带了倦色。

    但就是这一点灵力,于樊琼枝来说却是受益匪浅。此时她汗如雨下,待拿汗巾一擦,只见白色的汗巾上污迹斑斑。

    樊琼枝大吃一惊:“这……婳婳!”

    顼婳挥挥手:“灵气铸体,可排体内污浊。娘不必担心,这种功法,是我梦里仙人所授,能延年益寿。”

    樊琼枝将信将疑,却实在忍不住一身脏污,打了水洗澡去了。

    顼婳仰面倒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天衢子不觉伸出手,触摸虚空中她的影像。神魔之息显然猝不及防,略略一颤,影像后移。天衢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面色微红。

    顼婳督促着樊琼枝每日呼吸吐纳,自己神识里那点可怜的灵气,几乎全注给了她。

    趁着她练功,顼婳把她织的布都拿出来,东裁西剪,给她做衣裳。做事的时候,她把神魔之息放在桌角,压住布料一端,天衢子再度透过神魔之息成像的时候,她一缕发丝正好落在神魔之息上。

    令他想起那晚客苑中,她发间馨香。

    顼婳裁剪都是拿手的,穿针引线更是熟悉。这般粗服布衣,坐于蜗舍荆扉,不像魔傀傀首,倒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婉。

    樊琼枝走进来,把一碗甜汤放在桌上。见女儿裁布,她倒也不心疼,满面慈母辉光:“我儿长大了,也是该有几身好衣裳了。明天娘带你去镇上买几身。再添一些胭脂水粉。”

    顼婳头也没抬:“我这个身材,穿什么不是穿!给娘先做一套。”

    樊琼枝这下是又欣慰又心疼了:“娘哪要什么衣裳啊,娘去年做的还是新的呢!”

    顼婳不再说话,手中针脚竟然颇为细密。

    天衢子突然道:“傀首也识绣技吗?”是问的神魔之息。

    神魔之息很是不屑,吹嘘道:“我家傀首智计无双,什么东西是她不会的?”

    天衢子说:“是飞针坊的技艺。”飞针坊是仙门一个专攻织造的绣坊。针法十分有名。神魔之息得意洋洋,显然对自家主人很是欣赏:“傀首少时,曾在飞针坊游学过一段时日。”

    天衢子很快捕捉到了重点:“飞针坊不收外门弟子,是偷师吧?”

    神魔之息顿时恼羞成怒:“凭本事学来的技艺,能叫偷吗?”

    ……

    顼婳新裁的衣裳,款式减龄,樊琼枝近几日受灵气滋养,本就容光焕发,上身之后,年轻了不下十岁。简直是回到双十年华时的模样。

    樊琼枝开始还不觉得,直到这一天,她正缝衣服,突然外面有人叫她:“纪家嫂子。”

    樊琼枝抬起头,方见登门的不是别人,竟是本地有名的赵媒婆。

    她既惊又喜——须知自家婳婳从一出生便被认定为不祥之人,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媒婆上过门。

    她赶紧迎上去:“赵大娘,快进来坐!”

    一边迎客,一边赶紧准备了一串铜钱塞过去。媒婆也乐呵呵的:“纪家嫂子,这几年纪老爷也不管你,一个人养着女儿,可真是遭罪了。”

    樊琼枝忙把顼婳叫出来:“婳婳,快来叫赵奶奶!”

    顼婳微笑着行礼,赵媒婆红帕捂嘴,笑了一下,说:“纪家嫂子,你看你这孤身一人的,就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樊琼枝说:“赵大娘,我您是知道的,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也就希望婳婳能找个好人家,不要像我一样孤苦,也就心满意足了。”

    赵媒婆嘿嘿一笑,说:“不想孤苦还不简单吗?实不相瞒啊,我这次来,是受隔壁村李老爷所托。李老爷家你知道吧?那可是个殷实人家,他一直想娶个填房。”

    樊琼枝犹豫道:“可赵大娘,我家婳婳才十五岁……”

    赵媒婆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谁说婳婳了!那李老爷担心太年轻的过不到一块儿去。正巧上次在市集看见了你,哎哟,一见合意。这不,托了我来说媒……”

    樊琼枝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二人后面聊什么,顼婳没有听。

    直到送走了赵媒婆,樊琼枝还有些发愣。这时候走到顼婳身边,她突然问:“那李家老爷,为何会突然看上了我……”说话间极是羞愤。

    顼婳浅笑:“是不是害羞中还有点小得意?”

    樊琼枝羞得背过身去,嗔道:“胡说什么。”

    顼婳说:“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樊琼枝红着脸问:“婳婳,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话一出口,隔着神魔之息,天衢子屏住了呼吸。然后听见顼婳说:“其实我不喜欢男人。”

    ……这句话对奚掌院而言,犹如当胸一记窝心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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