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3

    “承揽一个大工厂的垃圾处理，一个回收垃圾的老板一年净赚几万甚至十几万元。工厂里的剩饭剩菜，使得一些养殖户连连扩建规模，直呼忙不过来，不少工厂的剩饭剩菜问都没人问。粮食、蔬菜、水果几乎全靠外地组织运输，价格扶摇直上。在当地，除经济价值高的水果以及耗工耗时少的水稻外，很少有人发展其它种植业。像种红薯，一年能够三熟，每亩年产值可达四五千元，但当地人嫌辛苦、收入不高，几乎没人乐意种植。诸如这些，都为外地人前往发展提供了不小的空间——相对于内地，收入要高几倍甚至十几倍。”

    从车厢两头聚集而来的旁听者，将整个车厢塞了个满满当当。几个乘务人员不厌其烦地重复掰开人群，似乎略显疲惫的在离庶盶两三步处停下脚步，好大一阵子都没有继续前行的迹象。

    乘务人员们大概被庶盶所谈论的话题所吸引，一边驻足休息一边听。庶盶这才注意到，靠近自己的小段过道中，尚留下稍许能够容纳几个人歇脚的空档，其它整节车厢挤到连落脚的空隙都没有。料想，前后两节车厢或已空空如也。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必还会有人涌来，肯定更加重重叠叠拥挤不堪。针对这三个混小子，弄出这般排场来，实属不相宜。

    赶紧望着大家感叹道：“哦哟，刚才觉得与这三位小兄弟投缘，故而同他们谈谈所见所闻，不曾想却惊动了大家。本人这一孔之见，岂敢在大家面前夸夸其谈，让各位见笑了，失敬！失敬！”

    对庶盶声音的突然停止，人们似乎颇感意外，毫无散去之意。一个高高大大、白白净净、仪态从容的中年男子，充满真切的望着庶盶道：“看来，你老师肯定是到江东一带做调查研究的，一听就知道造诣颇深，掌握着市场动态的海量信息。含金量如此之高的话题，对大家来说，完全就是在传经送道，恐怕是一生难得听几回。如果就这样突然结束了，大家一定会感到特别遗憾，大家说是不是啊？”

    不少人异口同声表明高度认同，希望庶盶能够给大家提供耳目一新的发财信息。只见人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连乘务人员也都充满鼓励、期待的神色，对庶盶微笑着点头，缓缓离去。庶盶深感众意不可违，只要围绕江东之行的所见所闻挖掘话题，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庶盶拿出十二分的诚恳和敬意：“非常荣幸，也更是万分感激，能够同大家共同渡过这样愉快的旅程。接下来，小生就江东之行的所见所闻中蕴含的发展机遇，随心所欲说说自己的看法，希望能够抛砖引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相互提携，互利共赢！”人们给予积极配合，报以热烈掌声。

    庶盶回忆说：“当小生踏上江东市边远偏僻的小村庄时，映入眼帘的是密密匝匝的工业区拔地而起，要道口贴满招聘广告。在我国的历史长河中，就连强汉盛唐的皇宫都城，也不足百平方公里。江东市所辖面积达数千平方公里，短短十年，连偏僻区域都展现出如此景象，实在让人看不懂、想不通。毕竟，我们的国家并不富裕，老百姓也不过是刚刚有吃有穿，即或是举全国之力，又怎么可能承受如此规模的建设运动呢？这，会不会是一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得不偿失的造地运动呢？原来，这是充分利用外资，借水行舟，一举奠定我盛世中华的牢固根基。

    “在此之前，本人感受到我国的改革开放，让我们平头百姓开始不愁吃不愁穿，更为我自己一两三年时间，又是一个万元户而沾沾自喜。到江东一看，突然发现‘十万刚起步百万不算富’的说法，并不是吹牛皮说大话，而是正在成为数以百万计涌入江东者的奋斗目标。

    “或许有人会质疑，一个一无所有的外地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成功哟。我认为，那里恰好是外地人成功的天堂。从国道两旁的江东市关外区域看，已经投入运转的工业区已经是成百过千，每个工业区按2000人计，类推整个江东市的企业用工总量现已是数以百万计。按已规划在建的状况看，江东市企业总用工量很快将跨越千万人。当地人口不足二十万，缺口将达90%以上，外地人的成功几率，将是不言而喻的。

    “或许有人要问，凭什么能够断定，在江东可以实现十万、百万的收入呢？回答这个问题要稍微复杂一些。利用外资，是建立在互利共赢基础之上的，在市场机制的相互作用下，各个参与方的利益关系将保持在相对平衡的合理发展区间。因此，如果我们对外商的发展空间略知一二，也必然对自己的发展前途能够略知一二。

    “企图弄清外资的准确盈利能力，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涉及许多商业机密。不过，所谓‘麻雀飞过都有个影子’，通过一定蛛丝马迹，我们还是可以对外商的营收状态略知一二，因而相应能够对自身发展空间做出正确预判。”

    13.24

    拧开手中茶杯，借喝茶机会观察人们的神情，庶盶知道人们普遍对自己的话题具有浓厚兴趣：“这次江东之行，本人注意到一家外资企业，十多年前在周边国家投资建厂，如今在江东市的一个偏远村庄征地五百亩，一边大量招收工人生产，一边兴建永久性固定设施，计划三千人规模。

    “它在国外有没有征地或两地征地成本都难以了解，但有几笔帐却能够勾勒出个概貌。它在国外的员工人均月工资将近两千元人民币，迁入江东后，人均月工资不超过三百五十元。三千人规模，仅工资成本，每年将节省大概五千五百万元人民币。虽然我们不清楚它在江东的地租详情，但我们通过相互关联的迹象，可以推测加估计。

    “它在江东现有员工接近800人，距三千人相差四分之三。按其当前实际占地面积，再扩张四分之三大概一百亩就足足有余。其在建的厂区工地内，有的区域从地下浇筑起来的钢筋水泥柱有两人合围之大。这甩钱的架势，令人啧啧称奇，不知道是不是要建摩天大楼。这个厂为什么要征地五百亩而不是一百亩？为什么建厂不是中低档次，而是高端豪华档次？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道是‘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十分乐观的收益，谁舍得如此大手笔投资建设永久性固定设施呢？

    “十多二十年前，周边国家的土地成本并不高，甚或与江东的土地相差无几。一旦搞起引进外资，地租成本突飞猛进，有的已经是当初的数十倍。我们似乎可以这样推测，假设这个厂在十多年前，以同样的低成本在原厂地征用大片土地，同样兴建豪华高端厂区，随着地租成本的水涨船高，到如今所遗留下来的，就是一座自成一体、金光十射、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闹市城堡，无论是转让还是出租，都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这种假设需要具备一定条件，就是必须确保土地上的附属设施具备长期性的保留价值，即以建筑的高质量、超气派，确保数十年后不落伍且使用价值高，才是土地及其附属设施稳定增值的基本条件。

    “没有较为乐观的回报，该厂就不可能大手笔地向这五百亩土地中砸钱。本人认为，该厂三千人年可节省工资五千多万元，但将随着工资的不断增加而逐年下降，甚至最终丧失劳动力成本优势。然其五百亩土地及其附属设施的增值规律正好相反，将随着地租成本的上涨，逐年递增，将足以弥补人工成本的上涨。

    “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这家外资企业征用土地兴建厂区，是其一大获取利益的重要举措，年均节省或者增值，也就是能够获取的利益，至少在五千万元以上。否则，就没有任何道理这样大手笔投资。由此，我们就可以大抵认为，该外资企业迁入江东后，仅仅是地租和劳动力两个层面，年均吸金将多半在一亿元人民币以上。

    “或许有人担心，连土地都被外国投资商买走了，钱也都被他们赚走了，这不是成了割地求荣吗？

    “实际上，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外商买走的不是土地所有权而是使用权，土地使用权是有时间限制的，这在国际上都通行，期限较长的五十年，也有三、四十年的，等于就是买断一定时期的使用权。外商们通过合法征用、合法生产、合法经营，所获得的收益，是天经地义也是必不可少的。十年多二十年以后，江东市的这些土地价值又是今天的多少倍？这五百亩土地上的附属城堡又将价值几何？

    “所谓‘发展才是硬道理’，如果没有发展，江东的土地价值始终停滞在十年前状态。正是有了招商引资，外商们争先恐后拼命往我们华夏大地上砸钱，前去打工的人潮就差没把车厢挤爆，税收呈几何级增长，一方经济迅速腾飞，基础设施迅速改善。几十年以后，土地及其附属物都是价值连城且物归原主。当然，土地上的附属设施是投资者的，若投资者要继续使用，就得重新办手续、缴纳税收，同样是在为当地做贡献。

    “一方经济繁荣了，我们众多的参与者，也会如同今天的外商们一样，利用自己所掌握的资金、技术、经验，那里有发展空间，就往那里投资，那里有市场就将目光盯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