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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殿中凉风习习,就连殿外随风一起吹进殿内的树叶儿落到殿中,都要高兴地打个旋儿。
嬴政早上盖了章,眼下正欢天喜地地侍弄抓来的猛禽猫头鹰。
猫头鹰显然非常地讨厌嬴政。
它大白天本来应该睡觉,嬴政却不停地给它送食物,没事还要杆杆去捅他后脑勺,只因为想看看它那蓬松的羽毛背后,脑袋壳到底是什么样子。
猫头鹰正像个圆球一样,气鼓鼓地望着嬴政。
作为猛禽,它的眼睛圆溜溜的,光看眼睛,还让人以为是个萌物。可是它浑身上下长满了黑灰色的羽毛,就是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杀气。
嬴政过去只觉得这只猫头鹰是个宫里的点缀,没想到现在发现这只猫头鹰比想象的好玩多了。
只是一旁的宫人看着都要吓尿了。
“大王,这是猛禽,您还是不要逗弄了。下臣去给您抓只雪来吧。”
嬴政才不听。
“就是因为凶猛,所以才值得逗弄。而且寡人养它这么久了,给它最好的饲料,最大的鸟笼,难道它要伤害寡人不成。”
赵高在一旁瞧着,面上高兴,心里更乐呵。您就逗吧,逗吧。小心把这小东西给惹急眼了。
它这一爪子打过来,有你受的。
嬴政逗弄了好一会,“赵高,派人过去看看。”
“唯。”
等到恒阳宫里传出消息,扶苏骂的每一句话都传入嬴政的耳朵里。
嬴政脸上一点也不生气,他从喜悦变得兴奋。
“羽翼尚未丰满,这就想要起飞。”嬴政捋须,“唤太子前来。”
赵高怔了一下。
“大王,这时候召见太子,是不是太伤着太子了?”
嬴政却喜,“就是要伤一伤他。”
――
恒阳宫里,扶苏正在宫里看书。
灌夫却气得大叫。
“大王这也太不厚道了。”
“先是趁着太子不在,让信回到了章台宫;现在明明知道萧舍人是太子亲自去沛县请来的,却又要让萧舍人去廷尉府。”
“大王这不是伤太子吗?”
灌夫在院子里咆哮着。
甘棠夫人也是面带愁容。
只有扶苏,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能把书看进去。
“太子,您难道不为萧舍人的离开感到难过吗?”
甘棠夫人怀里抱着婴儿,是个男孩。
“萧舍人的离开,只是个开始罢了。日后会有比这更大的事情,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心急如焚,夜不能寐,岂不是正中某人下怀。”
扶苏说着,一手执着棋子,一手持着棋谱研究。
冯绾绾静静地望着扶苏,嘴角微微上扬。
她穿着黄色的深衣坐在席上笑而不语。就像是春天里迎着山坡盛开的迎春花那样,美好安静。
却在这个时候,章台宫里派人过来。
“大王请太子先去弈棋。”
扶苏捏着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过了很久,他才把棋子落在棋盘上。
冯绾绾望见,不由得眉头一蹙。
“我也去。”
“君父又没传唤你,你跟着去做什么。”扶苏已经站起来整理衣服。
“君父日前有诏,命我将曜儿的生辰八字送过去,说要给曜儿起个更好的名字。我正好带着曜前去。”
――
章台宫中,嬴政这边已经摆好了棋盘。
“大王,太子到了。甘棠夫人也来了。”
“甘棠夫人?不诏而来。”
嬴政望着棋盘,“让他们进来。”
“唯。”
当冯绾绾抱着小婴儿走进来的时候,嬴政顿时眼前一亮,亲自站起身将孩子接过。
捧着小奶娃,嬴政看扶苏更加不顺眼了。
“儿媳拜见君父。”
“免礼。赐座。”嬴政见到低眉顺眼、仪态端庄的冯绾绾,不免想到当初扶苏给她写的诗。
这两个人,明明是政治联姻,却还能琴瑟和鸣。
嬴政望着表面上谦卑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扶苏,甚至都没让他平身。
嬴政对冯绾绾问东问西,全都是关于这个小孙子的事情。
“他会坐了吗?”
“会了,已经快能站起来了。”
“好!赐黄金万两。”
扶苏听着,猛地抬头。万两!扶苏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长这么大加起来给我的赏赐都没有这么多吧。
冯绾绾也面露难色,“君父,万金的赏赐,是否太多了呢。”
“不多。寡人还嫌少了呢。等他长大以后寡人还要给他挑最好的师傅来教导他。”
冯绾绾还是保持微笑。
“甘棠替曜谢君父。”
天下女人谁能懂得她冯绾绾的难处,自己的公公居然是秦国的王。为什么大王对待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是天壤之别呢。
嬴政抱着孙子,整个人满面红光。
赵高在一旁看着,也是羡慕地发紫。这就是天伦之乐吧。
哎,要是我也有个儿子的话,我的孙子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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