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一切的开始-《维斯特拉玛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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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它到来。”

    我似乎一直在和我说话,那种机械声音的感觉,可能是我已经快要透支和歇斯底里的征兆。

    “可是我想啊,那些帝国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他的话中带着一丝笑意,似乎是有所指代。

    “是啊,可是世界上到处都会有罪恶,也会有在光明掩盖下长着的黑暗。”

    “看起来你对黑暗并不抵触。”

    我不言不语,我真正憎恨的是另一种事情。

    “你不应该为了百分之一的黑暗而去拨动百分之九十九的光明,除非……”

    “生活在那百分之一中。”

    “可是那道光芒如此耀眼,照亮着整个世界,与之交织的黑暗具有的骇人力量,更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而你,你只是一个被情绪蒙蔽双眼的普通人,你应该明白,这是与秩序,与规则为敌。”

    我无言地从衣服内侧口袋中拿出笔记本,从里面取下那个书签。这个的含义,是为任何事物带来灾难。

    “一个被胶套包裹起的长钉项链,有意思。那么应该像所有人一样,你准备为自己找个正当的借口吗?”

    “不,我是自私的人,一个想要掀起风波的人。”

    他满意地笑了,放下石板后拖着镰刀飘向我,边走边唠叨。

    “我有时候又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真的很神奇,总会有什么东西进入我的脑内,让我变得不再是我。但是,我至少能说话了——可是我讨厌说话。”他在我的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握住脸部,像是要取下面具一样,可是并没有那种东西,只有

    我看向他的脸,从面部的阴影中露出两个像是眼球一样的白色椭圆,但是又在一瞬之间消失了。他不曾张嘴说过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震慑的邪笑。

    “你知道这些蓝色头发的家伙,是什么人吗?”

    “他们是……只知道是实验室里创造出来的实验体。”

    “你应该知道更多一点的,他们正是对抗联邦,对抗帝国的战士,这是他们出生以来的任务。他们本应该在战争中牺牲,可是却以这样屈辱的方式丧命,留下来的只有破碎的意识,和装载着意识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飘荡着,和所有带着遗憾离开的人们一样。他们会找到我,而我也无法帮他们做点什么,因为我和他们没有任何不同,所以他们有的时候在我这里捣乱;你的父亲也找过我,他希望你能继续做一个安稳的人,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

    “父亲?他现在还在吗?我想和他讲讲话。”

    “他……不在了,当他觉得在世界上飘荡累了之后,会找个地方为自己安家的。不过这些蓝发孩子的灵魂,似乎需要你的帮助,他们中有些人的意志太强大了。”

    “我?我能做到什么?我感觉不到他们。”

    “这也是我要做的事情。”

    他开始熟练地在头顶旋转起代表着生死的镰刀,在我的周围就出现了无数的丝,如同絮一般交织在这片血海之上,在周围延伸旋转成一个将我们包裹起来的球体。

    “让他们在恶魔的尊严中复活,然后在人类的尊严中死去吧。”他斩断了其中的几根丝线,如同雪花般飘落然后消失在地上。

    地面上的几具尸体突然颤抖起来,身体逐渐褪去皮肤原有的色彩,背部佝偻下来,全身变得长出了丑陋的鳞片。他们看向自己几乎完全失去的手臂,就在注视下紧紧地盯着,从手臂的末端开始构建出骨架,接着长出芒毛,五指开始变形,一只手长出了尖刺,另一只手长出了反刃,双腿也逐渐变得纤细直到剩下骨架。最后是双眼,纯白无暇的双眼变得通红,嘴角淌出灰褐色的唾液。

    他们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开始吞咽着魔法师的尸体,弓着腰寻觅着目标,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多么弱小,多么坚强。”他诵读道,然后隐去了身形。

    这时复活而生的十几只螳螂形态的人发现了目标,是在同时苏醒过来的小d。她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站起身来将指挥棒驻在地面上,身后指示牌林立,做好了战斗准备。

    螳螂将他们的反刃深深扎进其他人的尸体和地面,身后扬起一阵血液的潮汐,将尖刺直直地指向那边,前仆后继地向着小d冲锋。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只是很轻松地被那些由指示牌召唤出来的魔法构成的交通工具给碾成了粉末,残肢散落在地上化成了虚无。

    我不想看到这样惨烈的战斗,即使小d赢了,可是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像是使用魔法过度一般,小d又坐回了地上,摆出了刚才坐姿又睡着了。

    “他们的夙愿实现了,那么,这里应该恢复正常。”他似乎又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空间中出现了无数的镰刀,它们从各个方向将包裹着这个空间的丝线切断,阳光以正常的亮度照了进来,我脚下的血水在褪去,身上的血水也逐渐没了痕迹。这些尸体,连同着物件都如同风沙般消散,然后随着那些丝线的消失,在地面上长出了血红色的,脆弱的花,形成了一片花海。

    我早应该明白的,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即使亲眼目睹了一切,我还是不明白——一直以来的我,和未来的我都是正确的吗?

    “这里有一份宝藏,由我为你打开。”

    他飘向旁边的岩壁,那上面有一个很深的缝隙,将手上的镰刀刻进那道缝隙之后传来了机关移动的声音。一扇门从缝隙向两边打开,展示出一个昏黑的洞口。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对很多人都问过: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是什么?”

    “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仿佛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一般,在脑海中演绎过成百上千遍。

    “很有新意的回答,”他召唤出石板来,在上面用魔写下了我的回答,在上面还有很多这样微小的密密麻麻的字符。“你的朋友们来了,我们在……未来再见。”

    我回过头去,小d正在微微摇头,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从小路上拨开的杂草堆中走来了车上的几个人,有一个腰间挂着手枪,和那些蓝发的人长得很像,不对,应该说是一模一样的人。她似乎和这有关联,但是,她不需要知道这一切,我默念道。

    “终于找到你了。”戴着眼镜的金发女孩长舒一口气。

    “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哭了。”

    “是啊,这片花海如此地美,让我想要流泪。”我不应该再哭了,任何事情都比这要悲伤,微笑会帮我藏好我想要的一切。

    我站起身来,走向那个洞口,她们也好奇地跟了过来。

    “你们也想下去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我保证。”

    虽然有点面露难色,但是她们似乎很乐意去冒险。

    没有任何照明,下面似乎就像是要将我们吞噬的无底洞,可是我能够看到在哪里落脚,有人在指引着我。其他人也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斜下方走着。渐渐地,视线中出现了光,蜿蜒的狭小空间让我们感觉有点拥挤,而我们马上就走进了一个充满着光亮的房间里。

    这里没有火把,没有照明,但是环境却十分地明亮,仿佛有无数的萤火虫在点亮着这里,让这里如同太阳下一样。我们首先发现了在地上安详地躺着两个人,她们一个是金色的头发,另一个是橙黄色头发长着狐狸耳朵的人。

    “爱丽丝!”有两个人着急地走上前去,把那个手臂上戴着机械装置和镰刀的女孩撑了起来,这让她睁开了眼。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之前泰莎送来的女孩。这时,除了我,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臂上,和右眼中出现了一抹红色。

    “我……这是在哪?你们……蕾,珂赛特?”

    “是我,是我们啊。”她们把她抱住,脸上露出了欢乐的笑容,而爱丽丝的脸上也浮现了微笑,似乎很轻松地就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这里是哪里啊?”她问道,其他人也摇摇头看向我,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在地下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地方,那么这片大陆的其它地方,也可能会有这样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女孩抱了上去,眼镜都快被挤掉进黑暗中。

    “嗯......”

    “嗯。”

    三人的语气中带有些微不同的感情,我这时就有点不擅长“读心”了。

    (年轻的恶魔,经由魔法武器扎根在了这个女孩的心中,它会在什么时候复生呢?)

    其他人似乎被另一个陌生的,躺在地上的女孩吸引了,她看起来正在呼呼大睡的样子,露出了半个肚皮,尾巴也在以微笑的频率抖动着。应该马上把她叫醒,众人达成一致之后,想尽了各种手段把她弄醒。她睁开了眼,揉了揉眼睛之后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

    “有东西吃吗?”她期待地晃动着耳朵和尾巴。

    “跟我们离开这里,等下就会有了。”我说道。

    她点点头,舔了舔嘴角之后就跟在了我的身后。

    (无助的伪神,从帝国离开后,甚至连饭都吃不起。而她现在将要跟着一群同样的流浪者一起继续走着人生的路。)

    “继续往前走。”那个缥缈的声音开始在我的耳边响起,她们听不到这个声音。前面是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只有远处的墙壁。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一种像是魔法构成的障眼法,有如同烟雾般的白色颗粒在墙壁上波动着。我向着那边走去,很快就像是穿过了一层蜘蛛网一般,眼前出现了更加光亮的环境,她们也十分惊奇地穿过来。

    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萤火虫一般的光点浮现在空中,在被什么力量迅速地搅动着。两边摆满了用各种石头刻成的雕像,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明显出自不同人之手,而如今都陈列在这个昏暗的地下世界。我能够稍微辨识得出来,这些应该是帝国诸神的样子,他们的服饰,他们的象征。

    但是他们和那些在帝国奉献中见到的诸神又不太一样,没有那种威严和尊贵的感觉,没有绮丽的外貌和完美的身形,没有使用魔法时的绝世之景,而且,没有同时存在多个一样的神。他们看起来很普通,从脸,从外形上看的确如此,就像是那些穿着仪式服的追随者一样——不就是眼前的这些人吗?

    她们发出了惊讶的呼声,指着一个石像。这应该是魔法御史的形象,那种充满魅力和隐藏着无限能量的感觉却在这个雕像上显得十分薄弱,这只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女孩的开朗的笑容,手上也没有她让人崇拜的魔法道具,只有一支画笔,周围的涟漪也不是魔法的波纹,而是颜料泼洒在半空中的状态,都在这尊雕像上表现了出来。

    石雕比起那些用精细的画笔上色的魔法黏土和琥珀雕像来说显得廉价和粗糙,究竟是何等的人才能将这种能力发挥地出神入化。

    其她的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形象,被以接近神绘的方式雕刻了出来,而看起来却那么普通,平凡,仿佛就是每一个穿着相同仪式服的人。头顶高日的,背着枪狩猎的,牵着小孩,身后沐浴烈焰之翼的众神之使,从来没有在任何的奉献中见过,这完全就是脱离了神性之后的另一个人。而眼前的这尊雕像上的万物之友显得没有那么亲切,没有牵连万物的人偶和精灵在她的身边环绕着,在她的右手上长出了不属于她的丑陋的镰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恐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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