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一念回心起致戎,秋风不尽怨重重。 三千遗恨泊中水,不似连枝血样浓。 张叔夜即令传各处任职雷将,都至东京会聚。无一二日,人员俱齐,共商议攻打马陵泊一事。贺太平道:“闻马陵贼首陈明远,出兵占据了徐州,又与去岁所招安的青石贼人相互呼应,我们可分兵攻打。”盖天锡道:“魏国公所言在理,分兵破之乃上策。”孔厚道:“一路前去攻打其本寨,一路去收复徐州,一路去攻打青石山。”张叔夜道:“曾听闻那召家村的召忻夫妇十分了得,一向无缘相见,又说其在东浦隐居,不如以圣旨请其来相助。”陈希真道:“他二人来却好。”哈兰生道:“我教兄弟哈芸生与沙志仁、冕以信都来。”商议已定,都去准备。张叔夜遣使臣去寻召忻夫妇,果然寻得。召忻、高梁与史谷恭、花貂、金庄三个,都往东京来。这召忻与高梁育有一女,高梁舍她不得,亦带着前往。 且说那玉山祝永清,闻说杨腾蛟阵亡,思索道:“不想吴天鹗那厮无事,反丧了杨侍郎。此人本事不低,却好乘机拿他问罪。”便去张叔夜三人前请令道:“那日是我与泰山、舅父相荐,好教杨侍郎为先锋,去报徐溶夫的仇。今日他死,与我亦有干系,愿请先往淮阳,接应他的人马,并寻回尸首安葬。”陈丽卿亦要同行,三个答应了。待永清夫妇走后,刘慧娘谓云龙道:“丈夫莫怪我说,玉山兄只怕有私心。”云龙不解,刘慧娘又道:“他本与吴天鹗有嫌隙,如今朝廷新败,他去了恰可好生羞辱。吴天鹗虽不打紧,那个麻脸蠢汉最是无知,若再是冲撞了,岂是儿戏?”云龙本就有心周全两边,听得此,笑道:“娘子心细,我也同去,以免生事。” 单说祝永清与陈丽卿行至淮阳军,太守薄三千亲自迎接上差。祝永清道:“那伙残兵败将何在?”太守道:“自宣威伯殉国后,周都监收拢得人马,却未曾进城,只在城西五十里处扎营,日夜操练。”永清冷笑道:“却是稀奇,不回朝领罪,反留此处练兵?吴天鹗,吴天鹗,失陷长官,看我如何处置你这厮!”也不顾薄太守,自与陈丽卿纵马朝西而去。 却待近了营寨,只闻得那里都是操练的声响。祝永清也不搭理,走至辕门前,忽见七八个军汉,均是挖了双眼,砍了手脚,钉在栅上,内中一两个尚在哀唤,其下血流盈洼。陈丽卿见了,道狠不止,未知何罪。复见门上大书“知耻后勇”四字。 把门军士看二人欲要进寨,早已拦住,喝道:“甚人来此!”祝永清骂道:“狗眼不识抬举,老爷是你家官长的官长!与我把你那周都监同大小将官都唤来。”话音方落,两个军士却似木人般,动也不动。永清大怒,伸手就打,却还不动。忽有一将官,迎面走来,呵呵冷笑道:“未有军令,那个敢听你的。”永清抬头看去,那人头大身胖,披挂铠甲,身后领一队步兵,都是精壮汉子。永清喝道:“汝是何人,不曾见过。”那将官道:“我乃大将纪安邦手下军官袁宪,你又是何人,在此欺我兵士?”永清听得纪安邦三字,倒也认识,知是师伯的相识,又念纪安邦阵亡,与他三分薄面,就道:“我乃朝廷上差,京畿五城兵马大总管、智勇侯祝永清,你且去唤周信来。” 袁宪听罢,大笑道:“若是个真的,本将自去。只是如今马陵贼人猖獗,若是个冒名顶替的,该当何如?”永清怒由心起,方欲叫骂,那伙步兵早上前围住,各怀杀机。永清喝道:“这泼贼焉敢无礼!你只管去唤周信来,他自认得本官!”袁宪道:“国事要紧,岂能大意!周都监因结义手足殉国,心思沉痛,不便见人。”唤过亲随,道:“果如三哥所料,去请年四哥来。”祝永清遭盘的无半点好气,骂道:“既是不在,老爷先走罢!”那伙军汉那里肯让?袁宪又道:“倘若贼人赚我大营,冒充上差,被我识破欲走何如?且等人来了,再走不迟!”陈丽卿亦发怒道:“忒欺负人也!”却是走的急,未曾带着梨花枪。正待要拔那口青錞宝剑时,又走过二人,一个浑身麻点,化作灰也认得——正是麻熊熊铎。另一个七八尺高身材,虎眼阔髯,面露杀气,乃是食骨猳年豨。 祝永清不认得年豨,见他威风凶悍,不由起敬道:“请问这位将军名姓。”年豨道:“俺乃江湖上有名的西山十杰,食骨猳年豨的便是。我众人正在此间练兵,如何到此搅扰?”熊铎指永清道:“年哥,这白脸儿就是前日里吃我打杀了他马的,玉山作粪山的祝永清。”这话儿直说的永清羞惭满面,便是陈丽卿听了,尚发作不能。年豨笑道:“熊弟既说,倒是可信。且问祝总管,可有军牌号信等物?”永清一愣,也不曾带着,只说是无了。年豨大怒道:“堂堂军营重地,岂可不带!”随手指一军汉,问道:“此犯该当何罪?”那军汉打个冷颤,急急道:“兵卒传令未带印信者,罚五十鞭;将官未带者,加五十。又有无故咆哮者,割舌;欲逃者,断手足……”一连背出数条罪过,祝永清听的胆战心惊,略定一定神,正色道:“我是你的上司官,如何把话来唬我!”年豨复指门上钉死的军汉,叫道:“凡是来此军营者,便须遵我号令。国家军士颓败,皆是你等蠢物所致!左右与我拿下!” 四周军卒,一发呐喊,齐捉将来。忽听得一声:“不得无礼!”喝止众人。祝永清夫妇寻声望去,那人不是吴天鹗又是那个?年豨道:“三哥,此人违令当罚。”吴天鹗骂道:“这蠢汉!上官无知,岂能同寻常士卒一般!”袁宪、熊铎两个忍笑,俱来劝话。祝永清吃了这一惊,心中更恨。是时云龙亦赶到,远见着军卒动手,正担忧间,复看吴天鹗喝退众人,勉强安下心来。云龙与祝永清打了照面,转眼看吴天鹗,外衬白麻素衣,黯然神伤,又不见那尖牙汉子,心中分晓,问道:“吴将军此为何故?”天鹗落泪道:“为是兄弟李若麟吃马陵贼人害了,十分神伤,在营中祭奠。”永清窃喜,只恨天鹗相安无事。云龙方欲好言安慰,天鹗又道:“另有杨先锋,虽共事时短,直教我钦佩不已。”说罢,就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道是杨腾蛟亲笔,要他交与张叔夜、云天彪。 云龙见说,收下书信,伤感不已,当下更加高看天鹗三分。又见门上钉的军汉,忙问缘由。年豨笑道:“因操练的苦,这不成材小厮们欲要私逃,被我明正典刑罢了。”云龙心中骇然。众人互通了名姓,天鹗道尚有五弟海騄,同都监周信在远处巡哨,傍晚放归。云龙惊喜各半,问起营中军马。天鹗应道:“我军虽败,聚拢得残兵也有两万余人。年弟本有五百亲兵,心忧朝廷,故把杨、纪两路败军重新整合,日夜操练,如今已有小成。”陈丽卿赞道:“也是个练兵的好手。”吴天鹗就请三人入营,置酒相待。席间问起杨腾蛟的尸身,天鹗只道作恐日久腐臭,与李若麟、七路都监的一并烧化,止存得骨殖骨灰,备下棺椁安置了。众皆悲叹。 次日,祝永清不得已,与陈丽卿、云龙,引领周信、吴天鹗两个,唤兵卒扶了杨腾蛟的灵柩,先回东京回话。待见了众人,张叔夜先教去上奏天子,择日安葬杨腾蛟。次后见说朝廷兵马尚有两万余人,兼云天彪、陈希真一力夸赞吴天鹗等,心中欢喜不已。永清又备说年豨残暴,天彪笑道:“练兵之法,本是严苛,岂不闻春秋杀姬立威之事?三分内张飞,暴而无恩,死于小人之手。那年豨虽是残酷,军法反倒公正,与国出力,无须多怪他。”云龙又将杨腾蛟书信付与张叔夜、云天彪。二人看了,上写杨腾蛟自觉不当轻薄吴天鹗,受小人挑拨,数次作难,如今兵败,伤重待死,特此悔悟云云。云天彪传与众人,各各咨嗟。永清还不愿作罢,就道:“那周信一伙不敢在城内驻扎,分明是惧畏朝廷差人治罪。”吴天鹗正色道:“我众将若怕治罪,早已走脱山林。留于此处,一来为朝廷出力,二来为兄友报仇。驻扎城外,只因溃军易生叛乱,恐其害民耳!”张叔夜听得“恐其害民”四字,微笑点首,称道:“尔有此心,国之大幸!”祝永清无言以表,正是: 除逆缘何更逆施,即生还报亦嫌迟。 永清偏取浊行事,业火自焚谓彼时。 却说二月十五日,道君皇帝躬行大阅,十九日告庙誓师,二十日辰时出师。官军共分三队兵马,张叔夜领兵八万,随从部将:贺太平、盖天锡、张伯奋、张仲熊、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金成英、韦扬隐、李宗汤、王进、康捷,攻打马陵泊。云天彪领兵六万,随从部将:刘慧娘、孔厚、云龙、傅玉、风会、毕应元、庞毅、闻达、欧阳寿通、哈兰生、唐猛、哈芸生、沙志仁、冕以信,攻打青石山。陈希真领兵六万,随从部将:祝永清、陈丽卿、刘广、刘麒、刘麟、苟桓、祝万年、栾廷玉、栾廷芳、真祥麟、范成龙、召忻、高梁、史谷恭、花貂、金庄,攻打徐州。张嵇仲因见马陵泊往日攻必克,战必取,惟艾大金可以据守城池而退敌,故命其与周信、吴天鹗同随本部。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京都。 只说马陵泊上疾风步沈涛,早已从吴太尉处得到消息,火速往陈明远处通报。陈明远道:“青石山兄弟兵力不多,必是要救的。”娄小雨道:“可教姚兄领队,往青石山去援助。沈兄再传我军令,教庄浩兄长如此行事。”沈涛回到山寨,与庄浩相说了,便由姚雨汐领兵,调拨头领:沈冉、徐韬、力鹏、杨乙尧、张洲、谢顺、朱珂令、袁梓鹏、王铁树、曹崇坦、孟子程、刘涛、陈星、吴玮璠、毛振宇、杨文轩、张智钧、陈佳伟、徐宝、李杰,起兵三万,共计二十一员头领,往青石山而去。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