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方出了林子,就见一营寨,寨门大开。刘奇在前,便令众军杀进。忽听一声炮响,杀出一彪军马,为首一对男女,手持溜金镋与日月双刀,正是召忻夫妇。二人喝道:“贼子中云夫人之计,尚不知死!”率兵杀入马陵青石军中,随后又有庞毅、风会、哈兰生、唐猛四只大虫杀将来。众将本待迎敌,奈何在林中走的分散,前队遭官军打个措手不及。徐韬在后,看前面乱了阵脚,急唤道:“休得慌乱,快快拢来!”不想忽听得山崩地裂般响亮,一带地面尽皆陷了。徐韬情知是陷地鬼户,只是叫苦,急令填埋。官军又将火箭一发向林中射将来,烧的黑夜如白昼。喽啰死伤众多,哀号不止。 慌乱之中,衡山王铁树骤马前去,正遇着高梁。铁树不识好歹,偏来与高梁斗敌,十合之上,已是力怯。曹崇坦、孟子程二人见王铁树斗敌不过,齐来相助。高梁被三岳围拢住,丝毫不惧,叫道:“你三人比林冲、鲁达、武松如何!”单骑与三将厮杀,怎见得: 高梁锋刃如裁冰,横断绿林百万兵。 花马盘旋昂高气,霜甲铮铮卷雷霆。 子程铁鞭似虎阚,抖擞精神振嵩名。 铁树神枪欺豹吼,南衡鬼煞血为凝。 最是骁勇恒山将,崇坦踊跃冠群英。 风云扰扰久变色,日月戚戚尽不明。 三岳拼得兜鍪碎,为报渑池五将灵。 堆花何曾肯歇手,双刀翻转更相迎。 一战复如商周事,只看群雄斗凛凛。 四个转眼又战了六七十合,三岳仍不是高梁的对手,心中叫苦不迭。只看高梁取过飞刀,使了个“三花盖顶”,先打死了孟子程。王、曹二将大惊,欲拼着一口气也要为孟子程报仇。却吃高梁一刀将王铁树右臂砍断,从马上颠下,这边赶出风会,一马已到,将铁树踏死。止曹崇坦一个,到此无力回天,一道寒光闪过,崇坦一魂亦追着二岳去了。后人有诗叹三岳道: 昔年商周议封神,张奎刀摄五岳魂。 今逢罡煞平雷日,又殒三山巍然身。 华山谢顺避过陷坑赶到,见三位兄弟已亡,大怒,嘶吼一声,杀将过来,高梁依旧使双刀接住。二将约斗四十余合,谢顺亦是手软。高梁只待要生擒时,刘奇飞身过来,当住高梁,顺乘机而走。刘奇与高梁战无几合,卖个破绽,亦全身而退。 混乱中,亢金龙顾洪嘉吃召忻一镋刺死。施笑飞、左明欣二将并力来战召忻,方才正是对手。奎木狼张景琛见状,纵马前来相助,不防斜刺里忽地钻出个唐猛,把手中偃月铜刘望马上猛地一劈,砍中景琛腰胯,一命归阴。施、左二将见只是个平手,官军又势大,不敢久战,一心欲退回山寨。哈兰生望见两个有退走之意,那里肯放,手提独足铜人赶过。左明欣吃这一惊,捉襟见肘,要躲那铜人时,被召忻把溜金镋卷来,搠中后背,直透前胸。召忻用力一挑,把明欣打下马去。施笑飞此刻也顾不得左明欣,方拨转马头罢,不期迎面就是老将庞致果拦路。笑飞心慌,急欲举枪刺时,前面被庞毅一刀搠着,背后又遭召忻一镋戳着,两下死于非命。 徐韬见人马死伤众多,无奈只得拢将回山。见刘奇与谢顺无恙,分付二将率队先行,独领一支军马断后。这一夜混战到天亮,官军虽有意失了一营,实是大获全胜。这都是刘慧娘的计谋,早于寨后十里林外,再设下一营,令精兵埋伏,林内藏埋陷地鬼户。只待前寨有失,大军退到后寨,大开寨门,以慢敌人心志。那林密又深,不好穿走,待敌奔出时,各将统帅精兵一拥而出,鬼户内拽动推山轮,隔断人马。 官军众将,各有斩获,就连那监丞李东保,亦同西山几个,于远处摇旗呐喊,惊扰敌军。记功清点人马时,独不见了哈兰生一个。庞毅道:“我与哈总管各领兵马在后赶杀贼军,后军里一员贼目,认得乃是应天府名将,金锏徐韬,哈总管奔那队去了。”刘慧娘道:“今不见回,只恐有失,那位将军愿走一遭去接应?”唐猛道:“末将愿往。”领兵自去了。 原来哈兰生因撞见徐韬队里坐地虎朱珂令,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徐韬回见哈兰生来得凶猛,暗道:“此战难躲,且诱他一诱。”与朱珂令、袁梓鹏策马奔出林子,着令二将先走,专待兰生赶来。兰生望见朱珂令去了,复仇心切,手提独足铜人,一骑飞到,敌住徐韬,二将就黑夜里大战。 这哈兰生的武艺本在徐韬之下,不过是仗着他右臂异于常人,且那柄独足铜人独特,又有一十六般解数,故一时能与徐韬抗衡。兰生只把铜人扫去,徐韬将右手金锏一当,却吃铜人打开数尺。因是这独足铜人重七十五斤,兼兰生右臂异常,徐韬金锏单个只有三十斤,兰生又是占了兵器的好处。韬心中虽惊,却不曾乱了手法,又与兰生战了一二十合。兰生飞过铜人,望韬面门砸来。韬将双锏一叉,架住了,只觉兰生力又重了,便把右手锏抽开,望他腰胯一扫。兰生收身躲时,韬佯作败走。兰生追去,心中暗道:“他原为南京名将,撒手锏却是了得。今见赢不得我,故作败走,见我来追,定使撒手锏。我当细心防备,择良机杀了此贼。”果不其然,韬见兰生赶上,就把左手金锏望兰生面门飞去。兰生见锏飞来,手起处,金锏已到,吃一铜人打飞出去。复再追近徐韬身前,却不知韬早已了事环上暗取下枪来。兰生赶到,举铜人便砸。徐韬瞧见了,使出浑身气力,反手将枪在背后一架,虽是隔住了铜人,却十分的吃力,眼见那铜人离身子仅差一二寸。韬顾不得左臂麻木,随即扭回身转来,把右手锏打去。这一番不比那日战张洲时,倒拿金锏,手下留情。三十斤的金锏,加上徐韬全身之力,任你哈兰生身躯再怎地壮实,终是禁不得。直把兰生胸前护心镜打碎,连着翻下马去,吐血而亡。这哈兰生今世虽有善举,只是法网难逃,又曾于梁山上打碎那天降石碣,终得了报应。有诗为证: 神臂曾为勤王事,天敌锏下殉仙职。 梦魂归化惟怅语,灵殿台前玉蟹迟。 次后唐猛寻得哈兰生的尸首回营,众将伤感不已。却言徐韬与刘奇回山,刘奇所率这队兵马,几近全无。徐韬幸得慢了,稳住本队,却也折了三岳。刘奇道:“那员女将好生勇猛,先前却不曾见过。”娄小雨皱眉道:“此人乃召忻之妻,人称镜面高梁,曾于太和岭下飞刀伤了吕坤键,以致丧命。多是陈希真知我来此,教他夫妇两个同来相帮。”谢顺哀道:“可怜我三个兄弟,自与大哥沙麓山结义,今竟亡于妇人之手。”姚雨汐道:“若不除了这对夫妇,与我军无利。”宋达恨道:“我这便下山前去叫阵,与一众兄弟报仇!”雨菲劝道:“不可,此二人皆好手段,正是刘慧娘的帮手,还当用计擒他。”雨汐道:“纵有计策,也须以猛将敌住,方好就中取事。”雨菲点首道:“高梁那厮武艺过人,非庄浩兄长不能胜她。且教人回山去请兄长来助阵。”即刻遣人去请庄浩,一面自思擒将之法。众人都去安歇,受伤的士卒都教医治了。 再说官军营内,曾虺、张为栋、袁宪三个,此番未曾建得甚么大功,各自无话。曾虺本害白疕,眼下暑气渐涨,瘙痒难耐,直赤条条脱了衣裳,在浴桶中洗身。皮屑似雪,剥落如泥。张为栋焚起一炉好香,静看图纸。袁宪则独自个搬热面来吃,见张为栋心神专注,乃问道:“哥哥看的甚么?”为栋道:“乃是云夫人的图纸,机械精妙,便是武侯之妻也难敌得,只有福州船厂处西洋番人手段可比。依我之见,朝廷若能效仿,可强军利。” 袁宪听了,忍笑不得,险喷出面汤来,道:“八哥恁地认真,敢是真要报效朝廷?那寡妇嫌弃我等,不肯教俺们立功。又有些风言语道,大哥当日投在官军麾下,她一力要杀之,你不晓得?”张为栋道:“此一时,彼一时,大不同也。大哥做的那些勾当,谁敢不防?”曾虺从桶里跳起道:“这小贱人没了老公,安敢在我们西山十杰面前使手段?若不是看你兄弟在,老爷反了她,再寻个山场快活。”袁宪笑道:“你自去,莫连累了兄弟。”曾虺亦笑道:“你那汤吃没了,为兄这里有些与你。”把桶中水来泼袁宪。 张为栋见二人耍子,无心再观那图纸,转问其他弟兄情形。袁宪挠首道:“三哥那里有书信来,言已与魏国公贺太平处众将混得厮熟。想我来此也有些时日,当回淮阳助力。”曾虺叹道:“想我们在山上时,兄弟齐全,好不快活!叵耐梁山泊,坏我西山大寨,以致离散,大哥又吃马陵泊的害了。思来想去,皆因宋江那厮。”张、袁两个皆感叹。不料曾虺又道:“大哥既死,我等虽口称十杰,终为不全,何不再邀一人入伙?我看那李东保近来极为恭顺,又被那寡妇引为亲信,不如叫他来聚义。”为栋不喜道:“他没甚个本事,又有些刻薄。七哥若要用他,把些金银酒肉去便罢了,如何要他来充数?此事须得众弟兄一齐计较。”曾虺道:“兄弟差矣,若邀他来结拜,于我们也有许多好处。刘慧娘既这般奸猾,不肯教我们多得功劳,有李东保在彼,好歹受周全。”为栋斥道:“自古结交,当求无愧于心,气性相投,生死不悔,岂可因利结拜?” 话音方落,只听帐外一人笑道:“好个利嘴,正喜你们这般义气。”三个看时,却是李东保。张为栋大怒,起身喝道:“且把话与你这厮,我因感大哥恩情入伙,死不移心。量你这厮,说千道万,亦不教你入我西山之数!”曾虺看他把话说的绝了,急劝道:“从长计议。”不想东保大笑道:“既不愿俺北洋鸿入伙,小子原有要事,本是记挂你等性命,便不说了!”曾虺见说,忙来安抚,就问何事。东保不慌不忙,望袁宪呵呵一笑,问道:“本年正月里,宣威伯杨腾蛟奉命征剿马陵泊,他可是肥头蟾的上司官?不知尸身何在?”袁宪见东保无礼,本待发作,忽地机警起来,忍耐住道:“宣威伯殉国,尸首已烧化了,由朝廷厚葬,天下皆知。监丞有何见教?”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