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看似犀利的反击-《寒门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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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言自今日而贵!

    诗歌的发展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从《诗经》的四言诗,到班固的五言诗《咏史》,也就是第一首文人五言的出现,期间经历了五百多年,要是算到五言诗发展成熟的六朝时期,则长达千年之久;从班固的《咏史》到曹丕的《燕歌行》,有据可考的第一首七言诗,期间又经历了二百多年,等到七言蓬*来,已经是唐朝了,粗浅算来,又是六百年光阴荏苒。

    作诗固然难,可要开创一种诗体更难,从五言到七言,看似加了两个字,可诗歌的节奏完全发生了变化。四言诗是二二节奏,一句对半,显得有些呆板。五言诗是二三,七言诗是四三,寓变化于整齐之中,活泼生动,朗朗上口,所以逐渐发展成诗歌的主要形式。五七言之后,就是唐晚期的长短句和宋朝的词牌,在字数和形式上再次变化,节奏也随之一变。

    归根结底,诗歌的发展缓慢而复杂,从性情到声色,再到性情和声色的统一,然后又开始分裂,这个过程既需要惊才绝艳的引路人,能前人所不能,想先贤所未想,也需要一代代文人们的潜心浇灌和培育,就算如此,往往也得百年、数百年的等待才会绽放出耀眼夺目的花朵。

    而此时的楚国,正处在五言到七言、古体到律诗的转变时期,人思变,诗也思变,正有赖于此,徐佑的十首七言诗才能得到张紫华和在场士子们无比的推崇和赞赏。否则的话,往前推进三百年,徐佑还得老老实实的作五言诗,不敢冒着跟潮流对抗的风险去卖弄什么七言!

    时也,势也!

    焉能不胜?

    无数道目光在徐佑身上逡巡不去,心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兼而有之,但更多的却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敬仰和崇拜。

    七言自今日而贵,以张紫华的身份和地位,将来不管是谁要作七言诗,也不管有了多高的成就,都要虚心的尊称徐佑为七言诗的一代大宗。

    这不仅仅是青史留名,而且要在文史和诗史上留下浓彩华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巅峰,多少人耗尽一生的奢望,竟这样落在了徐佑的头上,然而,他还是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

    天纵英才,莫过于此!

    顾允给了徐佑一个大大的拥抱,徐佑抱着他柔软的身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听到他在耳边带点振奋的鼓励,却也很是感动。

    “飞卿,谢谢!”

    顾允松开手,高兴的捶了下他的肩头,道:“谢什么,这是你凭本事赢来的!”

    当他力排众议,为徐佑争来参加雅集的机会;当他不顾嘲讽,飞奔下楼牵着徐佑的手,一步步登上三楼高处;当他目视着徐佑站在群英荟萃的厅堂之内,接受他人的审视和刁难;当他终于看到徐佑尽展才华,高高在上,一直紧张的心突然放松下来。

    相识至今,徐佑从没有让他失望!

    从来没有!

    真正失望的人,正站在角落里,看着被众星捧月包围着的徐佑,指尖深深的陷到了掌心,牙齿死死的咬着,又不能在脸上显出有失风度的表情,那种憋屈到极限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陆绪的眼中闪过几道彻骨的恨意,耳中听着那些原本对他曲意逢迎的人,却十分友好的跟徐佑寒暄招呼,再也按捺不住,分开人群,走到徐佑跟前,道:“徐郎君,恭喜了,拜了个好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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