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缘起执念-《土司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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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阿巴纳瓦长老押着通鼎主持一行回到山寨。队伍里有个形貌憔悴的女人,正是此行按照北荒刀客提供的线索被解救出来的杨登仓刀吉的母亲,她四处张望着希望在山寨门口拥挤的人群里看见自己的儿子,却失望的发现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土司听见寨门口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便知道出行的队伍回来了。安排叶西郎嘉在土司府前等候,告诉他要善待主持和杨登仓刀吉的母亲,交接好从通鼎寺没收来的财物,并准备好晚上的提审。

    土司安排完琐碎的事情,就邀请唐老先生一起用晚餐,这次唐老先生没有推迟,当着土司的面吃了个饱。

    刚吃完饭叶西郎嘉就送了一封信过来。两人一起拆开看了通鼎头人写的信,并就一会儿提审主持和杨登仓刀吉的事情交换了意见。正说着,衮戈尼玛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出现在客厅里。一进门就哭丧着问土司:“阿爸,去寻找七米兄弟的几人可有消息?”原来他在下山的途中已经知道了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土司摇摇头说道:“前去寻找七米的人目前还没有消息,如果有任何发现他们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通知咱们。”

    衮戈尼玛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早知道我就该把七米也带上山去,他就不会出事了。”

    唐老先生在一旁说道:“孩子你也别自责呀,听尼玛长老说七米那天用弓箭射杀了两名剑客,危急中还用虎牙解救了两名勇士,并只身引开了两名剑客。若不是那天七米在,他和两名勇士都不可能活着回来,洞波寨好汉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况且,目前没有消息也不见得就是坏消息。”

    衮戈尼玛抬头问:“请问先生,这怎么讲?”

    “那天战场上七米从头到尾没有受过伤,加之七米水性好,我听说江水朝悬崖以东两三里外水流就开始变得平缓了。这孩子命硬,掉落江水中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说完看了看衮戈身旁的土司,土司感激地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说出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七米是被踢下悬崖的,那合力一击的力量会有多猛,这都是他俩不愿意讨论的事情。

    “吉人自有天相,七米那么多险境都顺利过来了,应该也能够渡过这一劫。”土司说完故作轻松的拍拍衮戈的肩膀继续说道:“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会会幕后的真凶。”

    白虎厅里此刻灯火通明,几个资深的长老已经早早入座,管家在后排备好厚实的狼毒纸、刚削好的竹笔和磨好的墨做好了记录的准备,按照土司的建议上首侧位上还端坐着热岗寺洛桑主持,叶西郎嘉则在厅门口等待土司一行到来。大家入座后,叶西郎嘉叫人先把杨登仓刀吉带上来。

    杨登仓刀吉刚刚见过母亲,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他戴着枷锁被兵丁押进白虎厅,一副钩头耸背低眉顺眼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前几日拿刀砍人的狠劲和毅然求死的决绝。

    叶西郎嘉见杨登仓刀吉左顾右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大声呵斥道:“大胆奴才,见到土司大人还不快跪下。”

    杨登仓刀吉扑通一声应声跪下,俯下身子不敢抬头。

    土司侧身对唐老先生说道:“杨登仓刀吉的案子就请先生来问询可好?”

    老先生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刀吉跟前说道:“臭小子抬起头来,看看座位上那位主持你可认识?”说完指了指热岗寺洛桑主持。

    刀吉抬头仔细看了看,说道:“回大人,面生得很,未曾见过。”

    老先生用手抚摸着胡子,盯着刀吉的眼睛说道:“前几天在通鼎寨你不是说几起命案均是热岗寺洛桑主持在幕后操作,怎么今天就不认识主持了?”

    刀吉一边嘭、嘭、嘭地将额头不断撞击在地板上,一边说道:“大人,之前都是小人受人胁迫胡言乱语的。”

    “谁胁迫你的?”

    “是那群北荒刀客抓了我们母子俩,并把阿妈扣押起来胁迫我。要求我必须按照他们的指示说话行事。”刀吉说。

    “说说热岗寺土登主持是怎么死的。”

    “几天前,我们母子俩通过一个多月的走访,最终觉得我们无仇可报了。就在我们母子俩决定不再扮演乞丐的角色,准备高高兴兴地离开通鼎寨的时候,当天夜里,我们留宿的山神庙里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不由分说把我们五花大绑给带到一处僻静的林子里。我后来才知道带头的就是纳兰山虎。他们把我阿妈带走后,纳兰山虎对天发誓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指示做,我阿妈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如果按照他们的指示做,我会死,但是阿妈一定活下来,让我自己做决定。我知道北荒人比咱们绝大多数藏族人讲信用,他们发誓说过的话不得不信。这么多年我们母子相依为命,阿妈不知道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着阿妈被人杀害。”刀吉抹着眼泪说道。

    偌大一个白虎厅静得都能听见一旁铁架上松光燃烧细微的噼啪声,大家都安静地听着刀吉讲述这个案子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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