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知者明-《土司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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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七米神情庄重地点了点头,她流下两行清泪低下头,一双娇柔的手交错在一起,十指用力扣在一起,沉吟半晌后轻声问道:“我父亲走得是否安详?”

    见七米点头,又继续问道“不知道父亲是怎么遇害的,可否请公子详细说于我听?”

    七米于是将三个月前那场十分悲壮惨烈的场景细细道与宋清月听。

    宋清月泪流满面咬着牙一言不发默默地听完七米的讲述,将泪湿的手绢丢在桌上,站起身向七米行礼致谢;转过身点上三柱香便走出厢房来到开阔的庭院里朝着雪域高原的方向,双手持香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此时天边红彤彤的落日起誓道:“我,飞龙镖局宋清月对天发誓,此生若不能报杀父之仇灭了金凤堂,我愿遭受天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七米触景生情也手持几根香跪在宋清月旁边,腾出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衣袍眼里含着热泪朗声说道:“阿爸,有您在天之灵保佑,孩儿我开始跟着师父学习武艺,并开始为您报仇了。阿爸,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用仇人的鲜血不断祭奠您的英灵,请继续护佑我一路前行。”说完将香插在香炉里,忍着身上的剧痛磕了个响头。

    七米侧身看见夕阳映照在宋清月身上,那身素白的身影此时变得红艳艳的,宛如刚刚从战场浴血归来的勇士。

    见七米伤势未愈站立不便,宋清月主动伸手将七米扶了起来。七米道一声感谢后缓缓站起身来。此时朱牡才从伤感中回过神来,见七米和宋清月正携手而立心里一下感到五味杂陈,连忙赶过去扶住七米说道:“不敢劳烦小姐,我来扶七米哥哥回去休息。”

    七米连忙松开宋清月的小手,行个礼说道:“宋小姐,请你节哀顺变。”回头看了看即将落至山脊线后的夕阳继续说道:“待我们为已故的亲人报仇雪恨之后,再将他们的遗骨迎回各自故乡可好?”

    见宋清月点头同意,七米便行礼告辞,在朱牡的陪同下回客房休息。七米一回客房就开始端坐到床上练功,他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现在机缘巧合所拥有的乾坤境是能解百毒、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的。七米想江湖传闻是否如此一试便知。

    七米眼观鼻、鼻观心,全神贯注引导自己丹田里蓄积不多的真气沿着全身经脉不停巡游。体内各处分散蓄积的真气随着七米运功循环不断增加进来,一个时辰左右光景,七米就感觉自己丹田里充满了真气,内力恢复到了受伤之前的状态。正准备停止运功休息片刻,却听见唐老先生在一旁说道:“若想早点治好伤病,你最好再运功试试。”

    七米又继续运功进行修炼,不多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一部分真气逐渐向胸腹受伤处汇聚,逐渐围绕伤处运行。胸腹开始感觉到极寒、炙热两股真气的轮番覆盖,不知过了多久汇聚在胸腹间的真气便渐渐自行散去。七米用手摸了摸胸口,发现受伤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之前深入骨髓的疼痛,只剩下皮面上一大块淤青的皮肉还有些许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感。

    此时,月上中天客房里的油灯已经灭了,在柔柔的月光映照下只见窗前茶几旁趴着一个女子;他披上长袍悄悄下了床,拿起一件大氅蹑手蹑脚走到窗前轻轻盖在朱牡身上。朱牡在茶几上放着一盒点心,一壶茶。手底下压着两册书本。七米知道一本是她用来识字的,一本是她拿来写字的。还真别说,朱牡这段时间学会了不少汉字。若是再这样继续努力一年半载识文断字应该是可以的。此时,朱牡换了一下睡姿,手底压着的习字本无声滑落到垫子上,七米顺势弯腰捡起来,见那本习字本上歪歪斜斜写着不少字,借着月光凑近一看不由得笑了。原来朱牡在好几页纸业上写着“快点好起来吧,我的七米哥哥。”

    七米轻声念了一句之后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边吃糕点边皱了皱眉头想,“我的七米哥哥。”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朱牡这小丫头的了?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朱牡,七米不忍心弄醒她,便轻轻走出客房外。

    刚才七米翻看习字本时,有几页纸张上还写着“学医习武。”七米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和隆部的交谈中,听说朱牡小时候总喜欢跑到离家不远的药铺里去玩,见舅爷爷用神奇的藏药治好了不少病人,便心里滋生过当一名能救死扶伤的藏医的梦想。不过几年前,因为部落里头人宠爱的小老婆病重没能被舅爷爷治好。头人便迁怒于舅爷爷,暗地里派人杀掉了舅爷爷一家四口,并明目张胆的将药铺据为己有。平时老实巴交的猎人隆部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摸到头人府上悄无声息地砍死了看院的藏獒,纵火烧了头人高大的宅院,然后带着妻子和女儿连夜离开了那片熟悉的地方,不久妻子患病去世,从此父女俩相依为命以打猎为生四处漂泊。

    “真是个苦命的女子。”七米不禁感慨了一下,摇摇头又想自己和宋清月不也都是苦命的人。七米清楚唐老先生不仅功夫一流,同时医术也颇为了得,朱牡肯定是想跟着老先生学点医术。可是七米还真没有见过在药铺里帮人看病的女郎中。一想到朱牡装模作样当郎中的样子不知道该有多搞笑,七米心里不由得乐了。他哪里知道朱牡学医初衷仅仅是想更好的照顾自己,而几年后还真把医药学通了。

    在庭院中间石凳上披着大氅盘膝打坐的唐老先生听见七米的脚步声便头也不回地问道:“完成功课了?”

    “是的师父。”

    “感觉咋样?”

    “托师父的福,徒儿伤病几乎痊愈了。”七米边行礼边回答。

    “过来坐,咱们师徒俩今儿个好好聊聊。”

    等七米在一旁坐下。唐老先生拍拍七米的后背将手里正在翻看的一张蓉城地图递给七米。七米仔细看了看感叹道:“师父,这蓉城我随阿爸来过好几次,可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还没有去过。明日定要骑马去好好看看热闹。”

    唐老先生笑了笑说道:“有的是时间,记得带上你的两个小跟班。与为师说说,这次为什么会受伤。”

    “学艺不精,不自量力。”

    “打一个赢得轻松,战俩人赢得很勉强,却还要不自量力冲入敌阵找死。这是其一,还有呢?”

    “报仇心切,急于求成。”

    “只想着要报仇雪恨,却对战场形势冷静地分析不足,几乎只有进攻的招式,没有防守的准备。攻守兼备,才能从容应敌。这是其二,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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