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灵变-《星际2081》
第(2/3)页
叶枫疑惑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姓黄的太监到底对你。”边说着,叶枫又环视了一下凋敝的四周,“和这山庄,做了什么?”
路暮白神情严峻地说:“路佳应该已经被他掳走了,怕时间来不及,你先随我来,边走我边跟你说。”
叶枫用火折子点亮了一个灯笼,跟着路暮白的脚步向山庄深处走了进去。随着她的讲述,一段往事浮现出来…
6、
前朝的襄王本是人中之龙,他是其父嘉王的第二子,与允王为皇后一母所生。允王为嘉王嫡长子,出生时即被册封为太子,襄王晚三年出生。
允王资质平平,无论是诗书文治还是兵器武功都不甚出色,虽然也宅心仁厚,却怎么看都不像一位能将帝国带到更伟岸高度的继承者。也正是允王的这副模样,使得那嘉王越是年老,便越是忧虑。
与此同时,小三岁的襄王却聪慧异常,传说他抓周之时,便一手抓得《鬼谷子》,一手抓得宝剑,颇有文武全才之相。及黄口之时,更是博览群书文才出众,到他束发时老师便以再无可教为由告老还乡,又难得他同时精通骑术和武功,双拳竟然能与禁军教头打个平手。襄王也识大体,并不与朝中大臣来往,而是在其邸内潜心修造,深居简出。这一切,嘉王都看在眼里。
又有一次,襄王的一个近身太监在襄王府邸内后花园中被毒蛇咬伤命悬一线,襄王竟不顾万金之体,亲自为那太监吸出毒血救其一命,自己却因中毒在榻上高烧了三天三夜方才缓了过来。这件事情发生后,民间开始议论起来,这位二皇子不但文治武功出色,进退有据,还爱民如命,他才是继承王朝大统的最佳人选。朝中也开始有大臣上书,直谏应换立太子。一封,两封,见到嘉王未有表态后,谏书便如雪片一样飞入宫中,堆在嘉王案头上。
有人说,嘉王是被悠悠民意和大臣们坚决的态度所打动,也有人说,其实嘉王本就有换立太子的意图,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那次群臣上书只是中了他的下怀。历史纵使容许假设,却从来只进行选择。没过多久,嘉王便废掉了旧太子,将东海之滨的舟山划为封地,将允王安置了过去。又在都城办了一场前无古人隆重的典礼,册封襄王为太子。
四年后,嘉王便大行而去,襄王登基成为王国的统治者。
襄王执政后,确如朝臣和万民所期待的那样励精图治。他奉行与民生息的政策,减税降赋,又将除铸钱盐铁之外的商业交予民间自由发展,与邻邦修好并在国境处设立通商区。没过多久整个王国便一派欣欣向荣,都城繁荣、边城无战事,老百姓安居乐业,粮仓中堆满了稻谷。臣民们无不发自内心地爱戴着这千秋大业的主导者,称他为“古往今来第一王。”
可一出悲剧的突如其来,拧转了一切。
在一次元宵节灯会上,襄王那刚五岁的儿子居然在夷国乌兰国的戏法馆里看表演的时候,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赶到现场的襄王在废墟刚找到自己爱子的尸身,又有宫人带来噩耗,襄王后瑶琵在得知爱子死讯后竟也急哀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撒手人寰了。一众臣子在注目和痛哭中,见证了这位帝国的统治者是如何抱着那烧焦的幼儿之躯默而失语,足足一整晚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一滴泪。没人有发现,在日出之时,襄王那眼神中的最后一缕仁慈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恨意。
不到半天的时间,奉旨倾巢而出的侍卫们就杀光了都城里所有乌兰国的使者和商人,又将他们的尸身堆在都城南大门口焚烧,那夹杂着尸臭的漫天黑烟蔓延了大半个都城,让已经长年习惯了太平时光的都城人们心中隐隐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乌兰国很快便修书而来,先是委婉地诉说那大火并非人为,而是彻彻底底的意外,又说该国愿意献出足够的诚意,只求能抚慰襄王的哀伤,不但提出了天文数字的赔偿金额,还愿意割让接壤的两州十七县,极尽息事宁人之姿。
那封国书襄王看都没看就扔到了火里。几天后襄王就御驾亲征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各地先后汇入,从封海关向东北而出,杀向那战栗中的乌兰国。
铁蹄声声的临近,灭顶之灾的到来使得整个乌兰国同仇敌忾起来,从国王、武将、文官到战士再到平民,从七旬的老人到刚挥得动兵器的少年们,都武装到了牙齿。他们只有一个朴素的信念,自己可以身死,但不能活着把身后的家人让给来犯的敌人,否则那失去理智的襄王一定会一把火焚尽祖国的一切生机。
乌兰国的国土本就是长条形有着极好的纵深,又广布着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加上襄王在和平盛世中修养了数年的军队虽然练兵没有荒废过却太久没有实战,一时之间竟无法取得实质性的战果。东路军推进了上去,西路军又被打了回来,西路军突破了一角,中路军又被偷袭烧掉了粮草,二十万大军每天都在减员,阵线却是踌躇不前。
或许是苍天也看不下去这一切,襄王的战士们在炎炎盛夏中一觉醒来,发现一场罕见的大雪已经翩翩而至,整个大地换上了银装素裹。他们出发得仓促,并没有备够冬衣和药物,他们在严寒中不住的战抖着,不断有人在这异乡倒下,一些站岗的士兵甚至被发现以站姿冻死在了营门口。
武将们心里都清楚,天时地利均不允,这场战争无可避免地将要滑向失败的深渊,却没有人敢到襄王面前谏言。身披斗篷的襄王依旧每天在大帐前眺望着乌兰国都城的方向,双眼里是红通通铁水一样的怨恨。终有一天,体力不支的襄王也倒在了那皑皑白雪中,左将军何淦便做了主,下令全军班师回朝。
回到都城的襄王在御医的精心调理下活了过来,头发却白了一片,下旨杀掉擅做主张的何淦后,他便守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不再外出,也不再早朝不问国事。更可怕的是,在短短时间内,襄王完成了从早年的那个仁君向一个暴君的蜕变。无论是宫中的太监宫女,甚至嫔妃,莫名其妙地就会被襄王派人拉到殿前活活烧死,或是剥皮悬梁。其间有一回,襄王带着队伍出了一次宫,大臣们本猜测着他心头的戾气是不是被流离的时光冲刷淡了下来,可他们很快便从失望到恐惧,因为这趟外出的结果居然是,整个都城东市五岁的孩童都被掳去了宫中。又听宫中人讳莫如深的说道,那襄王似乎在哪本古籍上看到了什么御灵之术,那些孩童一个一个就是像是祭祀仪式上的三牲一样要被屠杀…朝野、都城的坊间、整个都城、乃至整个国家都活在惊恐之中。
那位枉死将军何淦的胞弟何珏率兵起事了!一天子夜时分,他率兵攻入了禁宫,宫中侍卫和禁军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主动打开了宫门,将何珏的军队带到了襄王的寝宫。打开宫门的时候,那内里的景象宛若炼狱,数百孩童竟被活生生制成了尸灯围成里中外三个大圈,那些尸灯头顶上的灯芯燃烧着,映照着那些无辜死去孩童面上绝望而狰狞的面容,也映照着圈中那身着长袍披头散发的襄王。宫内还有一个大大的铁笼里面关着仅存下来的不到十个孩童,而他们已经被巨大的惊恐和绝望摧毁了心智,目光呆滞,木然失语,何珏的独子也在其中。
暴怒的何珏马上下令将襄王五马分尸,又派人去舟山接允王回京继位。
襄王身死之前,还怨恨地咆哮着:“你们这些贼子!愚民!朕的御灵之术马上就要成功,从此跳出五行外法力无边。你们这些贼子竟毁我大业!我死后定不会往生,我将化作那不灭的戾灵,要让你们不得安生!永世不得安生!”
允王回来继位后,只是处决了几个之前下令抓捕孩童的侍卫统领,并没有再为难那些也饱受煎熬的宫人,遣散了一些又留下了一些。
何珏则是在襄王身死的当夜,下令烧毁了那罪恶的襄王寝宫,又在熊熊大火中自己也走了进去,大概是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吧。据在场的士兵所说,那场大火中似乎能听到无数亡灵的哀嚎之声,其间又隐约听到那襄王可怖的声音回荡着,“要让你们不得安生…”
后来那襄王的戾灵居然真的在宫中出现了,并且不断作恶。不断有宫人被发现或是被拖入井中溺亡,或是陈尸在僻静的角落面容极度惊恐,竟是活生生被吓死。就连允王本人,都有一次在自己皇后的寝宫外,亲眼看到那戾灵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还念着:“再过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哈哈哈~让你也尝尝那种痛苦!哈哈哈~”
再过一个月,那是允王唯一的皇子要到五岁的时候!这厉鬼是要对那稚气的皇子下手。允王马上派人遍寻方士、道人或是僧人来宫中作法,然而没有用,那厉鬼非比寻常,继续在宫中肆虐着,每天杀害一个宫人,然后在尸首旁留下一个数字,28、27…15、14这样倒数着…像是声声丧钟一样在那宣告着死亡的脚步不断地逼近。
终于有一天,允王请来了一位高人,在一场法事之后,襄王的戾灵才从宫中消失。
…
对路暮白所讲述的这些,叶枫之前也略有耳闻,只是佛门清净地不喜妄语,叶枫也是每每听了个只言片语,不似今天听得如此完整。
“这些宫中的往事跟这五华山有什么关系?”叶枫疑惑地问道。
“刚说的那些,是世人中有些人知道的。”路暮白幽幽地继续说,“接下来你听到的,是世人所不知道的,包括我妹妹在内。”
“那时允王请到宫中作法的人,便是我父亲!父亲进宫的时候我也在…”
7、
这一切,我都清楚地记得,我本希望路佳永远不要知道这些沉重的事情,但是,看来是做不到了…
那天我是随着父亲一同进的宫,父亲了解情况后便独自去了那已经被焚毁的襄王寝宫遗迹。没有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只看到父亲回来的时候嘴角渗着鲜血,一身武功尽失,手里拿着一个铅壶。
父亲告诉允王,说襄王的戾灵已除,宫中不会再有异事。当时那允王感动地浑身发颤,便要唤御医来为我父亲调理,却被我父亲拒绝了。允王问起我父亲该如何封赏,父亲却说:“只望陛下能成为一代仁君,便是天下万民之福,也是我路家之福。”那允王一句“朕必不负先生所托,不负万民所仰!”后便伏地长时间不起,对着我父亲行了大礼。
从宫中出来后,父亲告诉我,他燃尽了毕生全部功力,折损了阳寿才勉强暂时降服住那襄王的戾灵。但那戾灵生前杀伐无度,又强夺了不少孩童的魂魄作为滋养,灵力过于强大,自己没有办法消灭它,只能暂时封印在那铅壶之内。还得按那襄王的命格,找到合适的地方引得地脉之气镇压,再待到一定年岁之后方可使其灰飞烟灭。
从那之后,父亲便退隐江湖,在那涵元寺外建起无极山庄,一边潜心研究起那镇灵之法,一边寻找镇灵之地。后父亲发现原来这五华山上,恰在这五华剑宗的所在不远处有一处所在,合乎三火五木之相,恰好最为克制那襄王的阴柔命格。父亲便私下里找了剑宗的宗主唐朝青言明此事,望能说服他来配合一同布下镇灵之阵。朝青本就是身怀大义之人,没多想便答应了。于是父亲便择日来到这里,世人所知的修建登风阁是个幌子,实则是在那阁楼之下布下了大阵,将那襄王戾灵封印。又为了障世人耳目,先后在其他几处也修建了楼宇。
父亲和我都没有让路佳知道这些,虽然表面上父亲传了我武功,传了她天文易数,实则父亲也将那镇灵之法偷偷传授于我。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希望将妹妹卷进来。
五年前,在那大阵镇压之下的襄王突然暴动了一次,那一次几乎要破阵而出,再次为祸人间。好在父亲提前在那封印的铅壶之上加上了自己血书的几条锢咒,才勉强将那次暴动强压了下来,而那些锢咒却因此次暴动失去了效力。不得已之下,父亲跟我商量,让我以嫁给朝青的名义来这里护卫大阵,每逢月初一子时我会到阵眼里,以我的眉心血为引,作法护阵,压制那襄王的戾灵。
偏偏在这个月初要作法的那天,那狗贼黄谨从京城而来,说的是因为当今圣上允王头痛来唐家求药,朝青和我都没多想,又因他说是奉了皇命我俩也不好推辞,便把他留在了庄里。
不曾想那狗贼居然是为了解除襄王的禁制而来,他本就一身不知从哪来的高强武功,又提前在山庄的井水中投下了化功粉,待到那药力在众人身上发作,那狗贼便大开杀戒。全庄上下的人毫无反抗之力,除了朝青之外,被那狗贼尽数斩杀,尸首都抛于那水井之中…
听到这里,叶枫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刚在那前庭之中,在那前殿之内他还能隐约嗅到一些微弱的血腥气味,原来是发生过如此惨剧。他不解地问道:“你刚说,除了庄主之外的人都已经被那黄谨杀死,那你呢?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