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夜幕下的接头-《现代的我和民国的她》

    华夏酒店关闭三天之后,又恢复了营业。除了一层的大厅新换了地毯和吊灯,一切如故。白天照样有酒席,宾客换了一茬,再来一茬。夜晚,三层的舞厅歌声阵阵,余音袅袅。唐老板靠着自己在官场积攒的人脉和多年攒下的财富,把这场风波平了过去。唐大小姐和唐二小姐照旧过着她们富足悠哉的生活。只是,她们家的常客章文轩大夫,此刻沦为了阶下囚,正在牢里朝不保夕。启澜和陈醒得了小美的提示,专程去酒店门外的大街上蹲点,希望能碰上唐悦娴。恰是夜色渐浓的时分,酒店里五颜六色的灯光依次闪烁,晃得远处的两个少年头晕眼花。陈醒的八卦小心思又蠢蠢欲动。“你说章大夫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认识家里开大酒店的女人呢?”启澜白了他一眼。“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像个碎嘴小媳妇老打听人家的隐私呢?”陈醒的脸由黑转红:“你说谁是碎嘴小媳妇?!”这一次启澜不理睬他,双眼紧盯着酒店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东西。“来了!”“真是她!”二人目不转睛望过去,只见那酒店的玻璃大门朝外一开,门后的女子整个身影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一览无余。唐悦娴挎了一只精致的镶珍珠的皮包,头发显然是新烫过,一缕一缕如波浪。她照例戴着眼镜,涂着口红,描着细细的眉。微胖,略丰满。紧身旗袍下,红色的高跟鞋还是法国的淑女款。“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若不包装,相当一般。”陈醒自顾自地点评了一番,结论是章大夫的女友配不上他。启澜没有半点心思去留意唐小姐的衣着打扮,他只想着如何能妥当地和她谈一谈。唐小姐走出大门,朝酒店外一辆气派的轿车奔过去。她打开车门,似乎是要赶着去什么地方,轿车发动的飞快。再不找她就没机会了!说时迟,那时快,启澜一咬牙,把陈醒手里的公鸡扯了绳子,往前跑了数十步,使劲投了出去。那公鸡给捆了一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给松了绑,顿时使出全身力气在地上乱扑腾。一声尖锐的刹车响声。只见一片雪花和泥巴溅起,那公鸡瞬间就钻进车轮。启澜见状,愣在原地。陈醒心疼自己的大公鸡,正要向前找启澜算账,却看到那轿车的门开了。唐小姐下来了。她显然么认出启澜来,一边擦眼镜一边往车轮下看。看到那依旧在车轮下蹦跶的大公鸡,她发出一声尖叫:“啊!”启澜跑到她面前,轻声说:“姐姐,是我!”陈醒也冲到他们跟前,喃喃地说:“近视眼加高跟鞋,难怪会撞了我的大公鸡!”唐小姐一下子给两人搞懵了。不知是先和启澜说话,还是先给陈醒道歉。“姐姐,快救救文轩兄,他有危险!”启澜一开口,陈醒也顾不上去车轮下把大公鸡给抓出来,赶紧一起求道:“姐姐,您帮帮他,我这公鸡不要您赔,它看样子还好。”唐小姐懂了。章文轩是她的男朋友,两人好了快一年,就差结婚了。他被抓走的事,她不是不知,而是备受煎熬。为了能获得一点章医生狱中的情况,前一晚她甚至亲自接待了肥胖又自负的医院院长,还陪他跳了两个小时的舞。她借着以前找过章文轩来家里给妹妹看病的理由,问为何章医生不见了。院长只是说,医院里缺了章大夫这种名医,损失不小。病人反映的意见很多,但院方找了各种渠道,依然没能力捞人出来等等一堆半真半假的套话。唐小姐便无法再多问。今晚或许是天意。她有事需要回家一趟,没想到就碰到了启澜和他的同伴。三人在雪地上站了片刻,公鸡自己从轮子下一跳一跳地出来。陈醒给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翅膀有轻微擦伤,没有伤筋动骨,更无生命危险。大家都松了口气。唐小姐拉着他俩一起上了车:“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吧。”“我的公鸡也要上车。”陈醒把自己的大公鸡仔细地抱着,生怕它再跑。启澜嫌公鸡身上太脏,有意往后坐,结果头磕到了车后部的椅子,疼得又不好吱声。唐小姐的车停在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院子前。这处院子看着旧旧的,不过特别小,特别安静。她先下车,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上的锁。启澜和陈醒瞅着这院子,不敢进去。“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和文轩的家。”唐小姐转身看着两位,继续轻声说道:“我悄悄买的房子,离他上班的地方远了点,但周围肯定没人认识我们。”“文轩兄他知道吗?”启澜问。“不知道,我原来是想月底给他送钥匙,没想到会出事......”唐小姐又从包里抽出手帕擦眼泪,低微的抽泣声一阵阵的,听得启澜和陈醒心里难过极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章大夫是幸运的,遇到一个好的姑娘。不仅不看门第,还有心地买了他买不起的房。但身处乱世,再好的感情,恋人们也身不由己。三人进了院子,唐小姐小心地把门关好,才继续领他们往里去。这院子里共有六间房。有一间靠里,最为隐蔽,最适合这个时候用来密谈。房子的门窗都新上过油漆,干干净净,亮堂堂的。启澜和陈醒进屋,找了椅子坐下,唐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柜子里拿了一瓶啤酒来。“我这刚收拾好没多久,屋里没准备茶水,你们要是口渴,可以喝一点。”启澜没有心情喝啤酒,陈醒倒是想尝尝,他没喝过啤酒,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啤酒的样子。唐小姐又找来工具和三个玻璃杯,把啤酒盖子拧开了,哗哗的往里倒酒。玻璃杯顿时涌起好多白色的泡沫,像极了厚厚的雪。“姐姐,文轩兄在牢里,我们想想办法尽快救他出来。”“先喝酒,喝了酒也许就办法有了。”唐悦娴端起酒杯喝了个干净,速度快得惊人。启澜和陈醒见她喝酒这么干脆,也举杯喝起来。整个房间只点了一盏小电灯,没有炉子,也很冷。但喝了这瓶啤酒后,三人都感到一点热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