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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这是你同学家不?怎么被搞成这样?”
苏成意把手里的瓶子投进垃圾桶里,沉默了半晌,回复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过去。
他靠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往教室里看。
陈锦之低着头,很认真地在写着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漾开温柔的弧度。
苏成意忽然想到纪录片里慢镜头拍摄的那些花骨朵绽放的瞬间,岁月静好的氛围在此刻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在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提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
他做了决定,同样朝她一笑,回到座位上。
明天开始就是高考前的三天假期了。
一方面是为了消毒和布置考场,一中作为棠安市最大的考点,所收到的关注也是最多的。
向校长已经在大会上强调很多天了,不能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们休养生息,保持一个最佳状态。
但李璐在班级群里连续强调了三遍。
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同时,一定要抓紧时间复习。
不要从现在开始就像高考结束了一样疯玩,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那样之前三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语罢还分享了好几个市区的自习室地址,意思就是在家控制不住自己的同学可以去自习室物理控制一下。
但放假还是明天的事情,今天学校一切照旧,就连晚自习都是正常安排的。
虽说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上,但对于火箭班这群卷王来说,没有“不要”这个选项。
只有苏成意早早的就拎起书包离开了。
夏季的夜晚来得很迟,尽管已经七点出头,外面依然天光大亮。
苏成意走到校门口时,先在旁边的自动取款机取了一叠钞票放进口袋里,这才来到公交站台。
一路颠簸,又到了熟悉的橄榄区路口。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有些心情忐忑,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甚至有些原住民都已经认识他了。
坐在洗衣店门口嗑瓜子的大妈一见到他就很开心,招呼他:
“哎!小意啊。”
苏成意有些匆忙的脚步一顿,礼貌一笑:
“阿姨。”
“又来找林家姐弟玩啊?哦哟,知婉怕是不在哦,早上看见她出门去啦。桐桐要考试了,她这几天呀,愁得嘞”
眼看阿姨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苏成意赶紧出言打断:
“不是的阿姨。您知道这边哪里有卖油漆的吗?”
“有有有,你从这边啊,走到前面路口左转,门口停了辆小三轮的就是。”
阿姨伸手拍掉粘在身上的瓜子壳,站起身来给他指位置。
“好,谢谢阿姨。”
苏成意颔首道谢,就继续往前走了。
阿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作为著名的橄榄区万事通,她当然是知道苏成意去买油漆干嘛。
但是这孩子人不错,长得也好,从为人处世就能看出来,家教很好。
她其实是很不希望他趟这些浑水的。
就像一节长满苔癣的青石板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跨过去。
他愿意俯下身来清理干净,自然是好的,可是久而久之苔藓还是会重新爬满。
一个人的努力是没用的。
苏成意走到洗衣店阿姨所说的店门口,发现并不是专业卖油漆的那种正规店铺,只是“有油漆卖”的五金店而已。
看着像老板的人正翘着二郎腿看着一台小电视,播放的似乎是当年很火爆的肥皂剧,女主与婆家掐架的声音有些刺耳地传出来。
“您好。”
苏成意叫了一声,没反应,但老板的腿还在抖动着。
“您好!”
他提高音量的同时敲了敲乱糟糟的桌面。
这下老板就跟吓了一跳似的,弹了起来:
“诶!”
看到面前只不过是一个穿着校服面孔青涩的少年时,老板一下松了口气。
“干啥?”
“买油漆,请问还有其他颜色的吗?”
苏成意指了指角落的油漆桶。
“没了,桶装的就剩白的。”
老板把桶拎到他面前。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白桶周边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像是不小心滴落的。
他没有多问,只是又指了指旁边架子上刷油漆的工具和喷雾瓶。
“这些也一起要了。”
拎着油漆桶走到巷口的时候,等在那里的小飞哥冲他一招手,马上就把手里的烟头丢了,劣质皮鞋头踩上去碾了碾。
“这伱怎么自己拎过来,微信说一声不就得了。”
小飞哥顺手拿过他手里的油漆桶,又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小弟。
“没事。”
几人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苏成意抬起头看了看这栋熟悉的三层楼。
外表是老旧的,四处都长满苔藓和杂草。
饶是陈锦之把内里收拾得再干净妥当,这些外表的东西依然是她顾不过来的。
但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墙上全刷满了刺目的红色油漆,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恐吓威胁的话。
“欠债还钱,否则偿命。”
“还钱!”
“陈文德还钱,不然杀你全家!”
没想到得知陈锦之父亲的名字,是从这种渠道。
小飞哥看着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多少年了,还是这路数,没点新意。”
察觉到苏成意审视的目光,他咳嗽了一声解释道:
“害!我那不是生活所迫吗?你以为哥想啊.”
“小飞哥,那一般来讲,这些催债的人会真的伤害欠债人的家属吗?”
或许是墙上的字太过恐怖,苏成意的心里始终隐隐不安。
“这得看情况,一般来说不会的。他们是要钱,不是要人命。”
小飞哥掸了掸衣服上的烟灰,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而且,就算有些亡命之徒会想着干绑架一类的活计,那也得有冒险的价值对吧?比如对方是什么有钱故意不给的主儿啊,像墙上这种,你把他榨干了他也没几滴油水,费那劲干啥呢?”
说的也是。
小飞哥终究还是过来人,有了他的安慰苏成意心下稍安。
“我当年欠了点钱,那真是东躲XZ,就跟见不得光的老鼠似的。街边买个烧饼,人家看我一眼我都以为是催债的来了。”
说起当年的经历,他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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