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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地方法院。
法官弗斯内听着公诉人要求判处被告斩刑,不禁满脸的疲惫之色。
以前,他也就审审小偷小摸、损坏公物之类的事情,像眼下这种涉及几十万法郎,被告会被判死刑的案子在他20年的法官生涯中,还是头一次负责。
说实话,要不是开庭前他恶补了两个通宵,都不确定本案该适用什么法条。
没办法,最近关于包税人的案子实在太多了,高等法院日程全部排满,以至于连地方法院都得受理大案了。
被告律师立刻快步走上发言台,高声反驳:
“检察官阁下,我的当事人波卡先生只是未能严格遵守税收程序,以及税额计算错误之类事情,完全属于经济类案件,完全不应该予以这么重的量刑!
“甚至,我认为本案应该由商业法庭审理,而不是在普通法院。”
公诉人皱了皱眉,几乎是将那律师赶下了发言台,扬起手中的一沓资料,声音冰冷道:
“科朗汀律师,您真是擅长扭曲事实!
“波卡在1785年擅自提前征税,并以此为由对梅伊蒂昂村的41户农民施以巨额罚款,导致其中18户破产。在此过程中,这些农民家中有超过9人因饥饿或疾病丧生。如果他们仍住在自己的家里,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此外,波卡在1786年伪造政府的税务文件,收取布朗什先生等人各300法郎的‘产业遗留税’,导致布朗什的工坊破产,布朗什自杀……
“还是同年,波卡因欠税而令手下对内日先生进行殴打,5天后内日死亡……”
科朗汀律师尖着嗓子道:
“反对!监察官阁下,首先梅伊蒂昂村每年都有人饿死、病死,您说的那9人就算没有罚款的事情,很可能也活不过当年。
“至于布朗什那事儿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您怎么确定他不是因为跟别人吵架,或者只是精神出问题才自杀的?
“而内日的情况也充满疑点……”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来小时,主打的就是偷换概念、胡搅蛮缠,反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很多证据早已消失。
他有很多办法将案子的审理长期拖下去。如果能拖到包税人事件的风头过去,或许就能迎来轻判。甚至通过贿赂法官之类的手段,争取无罪释放。
他可是收了波卡家足足7千法郎的律师费,自然要全力帮他脱罪。
检察官被这律师的一番话气得脸色发青,但苦于这案子给他的准备时间太短——最近他要负责4个关于包税人的案子——根本来不及去收集详细的证据。目前他手里的证据资料基本上都是税务局那边交给他的。
他又据理力争了一阵,那个叫科朗汀的律师突然话锋一转:
“对了,检察官先生,您今天所说的这些案件完全应该由涉事人或者他们的家属单独诉讼。我认为您提起公诉是不合理的,依据是……”
这些讼棍总能找到新奇的角度玩弄法律。
“那些涉事人的家属根本担负不起诉讼的费用,甚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起诉!”检察官怒道,“否则波卡早就进监狱了!”
“法官大人,公诉人这是在威胁我的当事人……”
随后,控辩双方又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拉扯,弗斯内法官无奈地敲槌,宣布休庭。
他有预感,以这个律师的经验,这官司至少能打小半年。
他返回了休息室,正准备喝杯咖啡之际,有法院的职员带着一名衣着考究,假发丝滑光亮,一看就很有身份的中年人敲门而入。
那中年人示意身旁的职员离开,这才对有些紧张的弗斯内道:
“很高兴见到您,弗斯内法官。我是王室至高法庭的特派代表西普里安,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案件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波卡案重新开庭。
律师科朗汀继续开始东拉西扯,不料这次他刚说了几句,便听到法官用力敲槌,打断了他:
“辩方律师,请不要说与案情无关的话。”
“是,法官大人。”
科朗汀换了个角度跟检察官周旋,但很快又被法官喝止:
“辩方律师,您的猜测不能作为庭辩的证据。您再这样我就要警告您了。”
检察官顿时大喜,开始主动出击。
在法官很明显的助攻之下,他很快就辩得科朗汀满头大汗,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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