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夹缝间的人们(七)-《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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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拜见一下吧……你所说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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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镇正在死去。

    绝非形容或夸大,这是对库尔玛耶乌尔最正确、真实的描述。

    没了居民,没了往来的人群,放任破败消逝的城市和“死”有什么区别?

    人有生老病死,城市也一样,只不过迈向终点的速度和方式有些不同。

    此刻的库尔玛耶乌尔正以最惨烈的形式迎来它的终末。

    东南西北——举目所及皆可看见挥舞触手蠕动的肉块,长满人面疮的肉块以缓慢而确实的速度吞没城镇。一边发出恍惚的呢喃一边前进,要不是有更大声音遮盖住呢喃,或许有人会被那些赞美食物的字句吓晕。

    当然,也不会有人会喜欢更大声的那一边。

    “……会被杀……我们都会被杀掉……!!”

    “快逃吧!不快点逃的话会被杀的!!”

    “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神啊!救世主啊!求求你们现身拯救我们吧!”

    “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没人救得了我们,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找到了!他们躲在这里!!”

    镇民们正为了生存竭尽全力。为生而奋力拼搏是很美丽的,但有时候——比如现在——也会变得比长满人面疮的肉块更加丑恶。

    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足以冷静分析事态和线索。被囚禁在恐惧与绝望中的人们却早已自暴自弃,任由暴虐、背叛、怀疑和陷害的浊流四处涌动。

    城镇冒出了黑烟,妇孺的哭喊和身受火刑之人临终前的嚎叫诅咒响彻天际。四处狩猎“魔女”之人,四处劫掠财产、贞操、性命、食物之人将藏身暗处的弱者拖出来,施加难以描述的暴行后将尸体和未死之人投入火堆。每当有人化为灰烬,扑鼻恶臭更加浓郁之际,狼嚎一般的欢呼声便随之响起。高举火把欢呼的人个个双眼充血,嘴角流涎,伴随着亢奋的呼吸,胸脯如风箱般激烈起伏——这正是被疯狂附身之人特有的症状。

    已经没有人记得“规则”,也没有人思考通关的事情,更无人想到要停止。理性已经被麻痹,人群沉浸在疯狂和恐惧中无法自拔,秩序、伦理、道德、法律荡然无存。

    从游戏开始到眼下的地狱,前后只用了十几分钟。

    一开始还是理性的推理举证,但随着各种举证的深入,平日里的私怨,以及持续发酵的焦躁相互作用之下,彼此间的猜疑愈演愈烈。到最后人群再也无法驾驭心中的魔鬼,狩猎人类的地狱就此降临。

    人们狂热的投身“魔女狩猎”的狂欢之中,借此遗忘恐惧和不安。

    没人知道谁会是“魔女”,每个人都可能是“魔女”。父母、兄弟姐妹、邻居、恋人、朋友——全都可能是那个杀人的“魔女”,只要烧了他,自己就能得救。而抱持相同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是“干脆在被杀之前先下手为强”的想法迅速扩散,被狂欲附身的人群不断上演暴虐杀戮的演出。

    “那家伙其实是想展现人类末世的景象不成?”

    深吸了一口气,姬艾尔小声呢喃着。

    相对实际感受到的震撼,姬艾尔的自语略微显得有些缺少严肃,但正因为如此,话中透露出的真实感格外鲜明,叫人不寒而栗。

    不管是人类社会也好,虔诚的信仰也好,人们彼此的信赖也罢,或是常识道理之类的。

    这些全都是建筑在沙子上的楼房,一旦遇上极端状况,或是常识外力量与智慧的介入,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崩坏。不过是如此而已。

    此刻就算母神现身恐怕也阻止不了这些人。

    “你到底要怎……呃?”

    侧身回望,紧跟在身后的少女已不见了踪影,物体高速移动卷起的强风撩拨姬艾尔的衣裙与金色秀发。

    “真不知……该叫她滥好人还是……”

    耸耸肩,姬艾尔换上兴致盎然的表情俯视冲向肉块肆虐之镇的罗兰。

    “也罢,正好见识见识……之前那么大言不惭的小姑娘到底会怎么做,万一她要趁乱逃走,也是从背后捅一刀的好时机。”

    或许是之前一番谈话给姬艾尔过于深刻印象之故,以至于她将眼前的圣少女划分进“理想主义色彩浓厚,但不失理智和现实角度思考问题”的类型,全然忘了这位可是敢单枪匹马冲进敌阵杀个七进七出,骑着独角兽拿着长剑单挑战车,说好听叫勇敢无畏,说难听叫战争疯子的人物。

    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姬艾尔还在盘算着要来个“背后一刀”,全然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

    于是,她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代价。

    “全部给我住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经过12道增幅术式阵叠加放大后高达120分贝的超强爆音无差别的造访每个人,施暴者、受害者、追杀者、逃亡者以及扮演吃瓜群众的教会圣女全都捂着在地上打滚,个别身体素质较差的当场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就连嚣张肆虐的肉块都剧烈颤抖起来。

    声音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以某人为养子做的物理试验为例,当他以比男高音的C3音域还高八度、振动频率3000赫兹(小学生吹的竖笛高音Do为523赫兹)的超高音唱《我的太阳》时,20公尺外的玻璃全部碎裂,关在笼子里的猿类危险种当场爆头,脑浆咻咻地往外喷(3000赫兹的高音与玻璃的固有振动频率一致,也会与长度约25公分的生体组织——也就是大脑产生共鸣)。之后某人继续以222分贝的超高音定向飙歌,才唱了一分钟,一整片待拆除的废弃建筑就在12万亿焦耳(1秒释放能量2千亿焦耳)——相当于2900吨*******炸药的杀人魔音之下化为齑粉。

    比起上面这些3000赫茨、222分贝,罗兰的120分贝大喊似乎很温和。但……120分贝的噪音也是喷气式战斗机引擎的噪音等级,吃下这一记“狮吼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即使是看似物理攻击无效的肉团怪物,从爆音的冲击下恢复也需要数秒时间。

    对罗兰的冒险赌博,几秒钟已经充足到近乎奢侈。

    来不及深究后果,也无法进一步探讨后手,将一切杂念摒除,调整完毕的术式回路亮起闪光,没有一丝踌躇的声音唱响反击之声。

    “雷槌啊,轰击!!”

    直径5公尺的几何发光图案迸射出青紫色雷光,击穿大气的闪雷在空中快速蜿蜒,最后缠上蠕动的肉块。

    “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面一起发出惨叫。

    如果是普通生物,承受了罗兰这一击后,必然是血液沸腾、全身碎裂。格拉托尼也算是生物,自然不可能毫发无伤。

    焦黑破碎的触手和肉块散落一地。但该说不愧是七宗罪之一吗?即使如此,格拉托尼也没有毙命,剥离后看似已经死透的触手也扭动着开始再生。

    格拉托尼的再生并非单纯由细胞增殖实现,必要时可以从土壤、空气、水分中抽取有机物质重新合成身体组织,再生时间非常短。

    但相对的,再生时会消耗大量能量,活动能力会大幅下降。而且一旦出现损伤,再生能力就会触发启动。如果遭到连续攻击,格拉托尼就会陷入无法行动的状况。

    罗兰识破这一点是之后的事了。

    现在他只想验证一件事。

    ——格拉托尼的“潜藏规则”。

    无数浅绿色发光平面覆盖再生中的格拉托尼残片,终于回神似的的残片挣扎着敲打强化“障壁”,隐约间还能听见恶心的尖叫。

    “你……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三、四个男人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一道朝罗兰喝问,在躺了一地的人群中,这几个面色苍白的人显得格外扎眼。

    “魔、魔女……你一定就是那个魔女!!大家快起来!只要烧了她,大家都能得救!!快点!!”

    男人的叫喊尖锐高亢,但人群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爆音冲击的不仅仅是脑神经,控制身体姿势与平衡的半规管亦一并受到冲击。人们只是用混杂痛苦与迷惑的表情看看他们,又看看从天而降,困住肉块怪物的神秘少女。

    “哦哦哦……“

    男人们的脸上浮现焦躁和恐惧的表情,就在此时,被困在障壁栅栏里的肉块发出迄今为止最尖锐的叫声,以异常的频率扭动着。。

    “去死吧!!你这个可恶的魔女!!”

    跨过动弹不得的人群和惊讶错愕的目光,男人们怒吼着掏出小刀扑向罗兰。

    罗兰一动不动,为了维持障壁的强度,他根本无力兼顾其它。如果此时解除障壁,闪过背后偷袭简直轻而易举,但错过这个机会,便再没机会说服发狂的人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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