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迟来的转机-《邀天阁之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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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黄三倒是想得好,居然还想趁着人多手杂,借着装死在事后逃脱。

    她怎么能让这个凶手如愿啊!

    阡陌四下寻了一会儿,捡起了离她最近的一拒官兵尸体手旁撒落的剑来,幼小瘦弱的身体拖着这把将近两斤重的剑,一步一步朝着草丛那边走去。

    黄三埋着头,缩在草丛后面心中骂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好好一趟押送的差事居然遇上了十年都难得一遇的劫囚事件。怪不得、怪不得队中一些经验丰富的同僚一听到这趟差事就装病往后躲,那些个老奸巨猾的明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路绝对不会太平啊!

    想想也是,阡家在朝中几十年树大根深,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势力都没有?这不是才刚到蜀中没多久,居然就遇上劫囚的了!

    只是黄三此刻却不明白,连队中经验老道的同僚都能想到的事情,龙椅上那位又怎么可能没想到呢?

    黄三一边暗自咒骂着,一边在心中乞求这群不知道从哪来的大爷们赶紧完事走人,留他一条性命。只是正在他心中胡言乱语个不停时,突然发现耳边似乎听到了金属与泥土、石子摩擦的声音,和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向自己靠近。黄三以为这些个劫囚的贼子发现他装死,抖得更厉害了。

    可是黄三埋着脑袋等了好久,也没再等到什么别的动静,于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从胳膊肘底下的缝隙里往外望去。只见来的几个武林好手中,着白衣的那个兀自站在一边,并没有参与乱战,而着黄衣和青衣的那两个正在小道上大杀四方,自己的同僚已经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鲜血染红了路面,场面看上去一边倒地极其惨烈。

    等他再将脑袋往旁边转了一点,才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脸面上黑区嘛黑,身形瘦小的小女孩,提着一支快到她肩膀高的剑站在自己面前。她的模样极为狼狈,身上大伤小伤一大堆,但是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双眼睛更是亮的吓人。

    阡陌见黄三终于看到自己,面上露出一个更像是在哭的笑容。她费力地举起手中的剑,剑尖对着黄三,只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你辱我母亲,害得她……丢了性命,你……你可曾想过报应来的那么快!”

    人为刀俎,黄三的气势一瞬间就弱了下来,他抱着脑袋不敢去看眼前的剑尖,哆嗦着道。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我、小的……你娘她是自己不小心磕了脑袋,她……她、她她不是小的害死的啊!”

    “不是你害死的?”阡陌红着眼睛,看着黄三磕头求饶的样子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她的母亲何等风姿,居然……居然因为这种人丢了性命!只要再撑两日,只要两日,她就不用死了啊!就是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见着一点劣势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人,这种人居然害死了她,还差一点侮辱了她们母女俩……

    阡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楚,拼尽全身力气举起手中的剑,闭上眼睛狠狠朝着黄三的方向乱砍一气。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躲避声、惨叫声和剑仞砍在人身上刺进皮肉血液里的声音混成一片。她一遍又一遍举起手中剑一顿乱砍,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发泄掉内心的痛苦一样。

    不远处,一直置身事外的白衣男子闻得这边的动静,倒是侧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身上已被溅出来的鲜血涂满,一边疯了一般砍人,一边声嘶力竭痛哭流涕地发泄着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略感兴趣的光芒。

    “——倒是有趣。”

    这样悲壮的场面,在他嘴里,居然只担得上一句“有趣”。

    阡陌乱砍了一阵,直到双手发软,怎么都举不动手中的剑了,才撒了手,大口踹着气跌坐在一旁,望着面前已经血肉模糊的人身,埋着头低声哭了出来。

    她报了仇,杀了这个害死阡白氏的元凶,可是她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阡陌觉得似乎有个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只见三个蒙面人中穿着黄色衣衫的那个站在她身后,眼中带着一丝怜惜地看着自己,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手帕。

    阡陌没有接,而是转回去用手背抹了一把脸,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幸好那个黄衣青年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倒。

    她低着头,朝着黄衣少年屈身行了一个大礼,努力压下语气中的颤动。

    “多谢少侠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黄衣少年侧过身没有受她这这一礼,然后极快地将她扶了起来,细细盯着她花猫似的脸看了一会,才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阡家小姐吗?”

    阡陌下意识就想否认。

    这三个月来,围绕在“阡家”两个字上的除了谋反还是谋反,她会堂堂正正做阡家人,可却不想早早失了小命。

    似是察觉到她的心理,黄衣少年摘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俊朗而充满善意的脸,柔声道:”别怕,我没有恶意,你应是阡家小姐,我认得你。“

    阡陌看着这个几个月以来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一个对自己轻声细语的人,虽觉有些面善,却不曾放松警剔,只一个劲地去想自己到底在何时见过此人。

    月箫见阡陌仍对自己满怀戒备的样子,便知道她这一路受苦颇多,也不恼,只柔声解释道:“我叫月箫,三年前路过长安时曾往大将军府拜访,见过阡小姐一次。我父亲是继元大将军手下一员裨将,姓黎,襄阳人士,此前曾受继元大将军恩惠。阡家之前蒙受灾祸我无能为力,只能在此……”

    话未说完,旁边刚检查完最后一具尸身,确认再无漏网之鱼的青衣少年却是不耐烦地朗声打断:“喂喂喂,老二,你这是相亲还是续旧呢?废话那么多,快说正事!”

    月箫没好气地转过头瞪了星芜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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