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法外有法-《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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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宇婧兴趣也来了,跟着出来了,马鹏追着余罪,悄悄捅了捅指着余罪挟着旧报纸道:“这办法不能用啊,这个案子不是单个的嫌疑人,年纪又这么大了,整出事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警察不像当特勤,有些事可以黑着胡来,马鹏怕余罪太过火,余罪却像根本不懂一样反问着:“什么办法?”

    “难道不是垫这玩意上手段。”马鹏小声道,这手腕警察都懂,垫厚点,揍一顿出来,没伤。

    “瞧你那水平,你那叫知法犯法。一大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警察。”余罪不屑地道。一说即走,不理会他了。

    马鹏给说得糗脸了,林宇婧哧笑着,附耳小声挖苦着道:“你是不是现在很后悔,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了。”

    一笑而走,马鹏尴尬一脸,摇了摇头,还真觉得后悔。

    几人迤逦进了十号审讯室,进门的时候,预审员给了队长一个愁绪万结眼神,那样子是没审下来,孙天鸣挥着手,换人了,余罪大咧咧一坐,孙天鸣还真怕这货对这个嫌疑人胡来,年纪大了,又是残疾,整出事了,怕是不好交待。

    “老跋……这意思就是瘸子吧?这个绰号挺形象的啊,老头,是不是说你?”余罪问,像流氓碰到了小偷,一家人,不客气。

    老跋给气着了,直了直脖子,没吭声,面前这个黄口小儿,他摸不准来路。

    “叫什么名字?”余罪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问。

    不管用,老头轻蔑地看了眼,似乎嫌余罪嫩了。

    没办法,发疏褶子深,一脸苍桑的毛大广,不管是形象还是性格,都是人渣中的极品,否则也不会想出在医院组团行窃,而且做到那么大规模了,余罪并不缺乏同情心,但老贼的蔑视把他最后一点同情心给消除了,他不耐烦摆摆手道着:“把椅子撤了……不他妈好好说话,可好意思坐着。撤了……”

    下着命令,还没走了两个预审傻眼了,队长一摆头,两人心里也有气,三下五除二,把椅子撤了,老跋瘸腿站不稳了,成金鸡独立了。余罪起身了,不怀好意地围着这个糟老头上上下下审视,冷不丁揪着他的领子,几步把人靠到墙上,同伴要动,他示意一下,别上来,拍拍面朝墙的毛大广道着:“老头,都是江湖漂的,在我面前玩障眼法没用,箱子里什么也没有,你把棺材本藏那儿了?”

    毛大广肩耸了耸,很不自然,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无从判断了,而余罪摸着他的手,感觉到了微微的战栗,他瞬间笑了,一招手叫着马鹏,一指道:“搜!”

    哇,居然有夹带,似乎不太可能,进局子里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搜过了,以防有违禁物。

    孙天鸣愣神的功夫,马鹏和余罪已经摸上了,从脖子里摸到脚跟,余罪手快,一解把老头的腰带抽了,林宇婧眉头一皱,觉得有点过了,马鹏细细地搜完,摇了摇头,要在特警眼皮下藏东西不那么容易,衣服缝几乎是摸过去的,余罪拿着皮带,细细折过,一伸手,拿刀来,接过马鹏递的钥匙刀,把皮带割开内层,从里找到一片薄薄的刀片。还不死心,把皮带扣撬开,一下子马鹏惊住了,皮带扣里,居然有一块黄澄澄的东西。

    “应急刀、救命钱。嘿嘿,老江湖的手法啊。”余罪笑着道。东西放在桌上,又回头看毛大广,毛大广此时像是已经大势已去,胸口起伏着,那是一股怒气难平的景像。余罪更损,捏着老头的嘴,把牙口瞧了瞧,生怕这家伙在嘴里藏东西似的。

    其他人可惊讶,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法门,各自面面相觑着,谁可能料到,貌似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居然藏着这么多鬼域伎俩。

    还没完,余罪拉着马鹏让扶着人,自己躬下身,直接把老头的皮鞋给扒了,一扒他扬着鞋,盯着老嫌疑人,这人眉毛颤了颤,余罪轻蔑一笑道:“棺材本吃不进肚子里,应该在你身上吧。那点可不够埋你这把老骨头。”

    哧哧拉拉把鞋子一划,面上没有,余罪费力了撬开了鞋底层,黑乎乎的鞋底钢板,他在手里垫了垫,又撬出来了另一块,抬头看着毛大广,毛大广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马鹏赶紧扶着,众人面面相觑着,却不料这是个什么情况。

    余罪知道找对了,这些老江湖的法门曾经在狱中听说过,这些救命的东西在身上最不起眼的地方,他蹭蹭蹭在预审室水泥地上一磨,众人眼睛齐齐往下掉了,黄澄澄地一片,另一块一磨,也是黄澄澄一片,居然是黄金,这两块衬底,怕是值个一二十万了。

    “这个巨额财产你要说不清来源,有你受的了啊……真以为钉不住你?给你两个选择,老实交待,认罪伏法,去监狱里养老去;第二种,不交待拉倒,出去你也成穷光蛋了,这么大年纪,从头创业,继续扒窃。很难的啊,老头。”余罪道。

    此话极损,气得毛大广目眦俱裂,你……你说着就要拼老命,马鹏手快,手托着嫌疑人瞪着眼:“老实点。”

    没治了,老嫌疑人气得头发懵,眼冒星,无计可施了,此时才是真正的大势已去,只凭着一股血气支撑着,却不料余罪歪眉斜眼,贱贱地笑着,拍拍老贼的肩膀道着:“送你一句吉言啊,社会主义好,政府来养老……我觉得您还是靠政府合适,要不这么多财产都被没收了,不让政府管着,多冤呐。您说是不?”

    毛大广又是气血上头,一晕,腿一软,就着马鹏的手耷拉脑袋了,马鹏赶紧扶着,把人放平了,探探了鼻息,回头对众人道着:“昏厥了,叫医生。”

    手忙脚乱地,有位预审去叫队里医护了,余罪弯下腰,看着老头飚着凉话道:“一点都不坚强,当什么贼吗?”

    凉话一说,马鹏也觉得这货实在够损,能把嫌疑人气晕过去,却不料还有更猛地,余罪猛地凑上去吼了声:“嗨,谁的金子啦。”

    “金子”出口,那老头一下子又坐起身来了,浑身一颤,两眼放光,不迭地喊了句:“我的金子。”

    众人吓了一跳,愣神一下,跟着都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着,林宇婧在预审室抚着肚子,笑弯腰了。

    “成了……审吧,他要不想去养老的地方,直接开车把他扔野外去。”余罪拍拍手,示意着椅子拿上来,预审员忍着笑坐回了原位,余罪几人退出来了,孙天鸣悄悄看了眼里面,预审开始记录了,那耷拉着脑袋的嫌疑人,不冷笑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上了。

    不用说,心理以及精神防线,全线崩溃了。

    “你怎么知道他有藏私?”马鹏兴奋地问。一把拽着出门的余罪。

    “混江湖的谁能不想归宿问题,不留点棺材本都不可能。我摸着他,一说棺材本他就紧张,都不用搜,我就知道有了。”余罪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藏在身上?”林宇婧也兴奋地问。

    “当贼的谁也不会相信,不藏自己身上藏哪儿?”余罪笑着道。

    叹为观止的孙天鸣凑上来了,问着:“我明白了,你故意趁他出逃的时间抓捕,就是期待在他身上找到这些能击溃他心理防线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让他的徒子徒孙看,估计能激起点仇富心态,往下审容易多了。”

    “而且来源肯定有问题。这么多口供来回咬,那个都跑不了。”余罪笑着道。

    “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带着棺材本走?”孙天鸣奇怪地问,在余罪力主无证据直接抓捕毛大广时,他尚有疑虑,不过刚才所见之后才觉得,那时机选得恰到好处。

    “屡遭打击的惯犯,除了自己他们谁也信不过,咱们把声势搞得这么大,要是普通嫌疑人肯定还会有侥幸心理,可这种不会,他绝对不会冒任何险,所以我推断他只要嗅到风向不对,一定会马上出逃……至于棺材本嘛,无家无业无亲无故,只能随身走了,像他这种,肯定信不过银行。”余罪道,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银行也确实信不过。”

    众人一想起刚刚的事,又笑了,余罪拽着孙天鸣道着:“孙队,车啊,一会儿我开走。”

    “这个不算你赢了吧?”孙天鸣笑着一拉脸,说胡话了:“你把人家气昏厥,可不算审下来了。”

    “啊,耍赖是不是?不带这样的啊。”余罪火大了。要马鹏和林宇婧帮着说话,那俩人却不帮他了,总不能真把孙队长的车给开走吧,孙天鸣也就一说,旋即他揽着余罪道:“还有一个嫌疑人,你审下来,马上兑现。”

    “还有,那一个?”余罪道。

    “年纪最小的,许克东。”孙天鸣道。

    “多大了。”余罪问。

    “不清楚,估计十六七吧,这小子连籍贯也说胡话,不过据乔小瑞交待,这小子是老跋的一员干将,别看年纪不大,在团伙里和童大帅、杨铁、李云昌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孙天鸣道,对这个江湖少年有点头交,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总不能真对个孩子上手段吧?

    余罪眼珠转悠着,孙天鸣故意刺激着:“你刚才可说了,审不下来的就算输了,这个不勉强,我一会儿开车送你。车就不送你了。”

    “审下来没问题,我怕你又耍赖。”余罪道。

    孙天鸣直接把车钥匙掏出来了,递给余罪道:“审下你开走,我和支队长说去。”

    余罪没理会到马鹏和林宇婧眼神的阻拦,直接拿起车钥匙了,一下子惊得孙天鸣又是大眼瞪小眼了,真没想到这小子有种,很有种,什么烂事都敢接。

    余罪返身回十号预审室拿走了那一摞报纸,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生活希望的毛大广在有气无力的交待着,避重就轻地辨白着自己不是窃贼,至于鞋底的金子,他在嗫喃着说不出来源来。余罪同情地看了眼,退出来了。

    出门那三位却是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余罪的妙招呢,余罪却是叫了林宇婧一句,私下里说话的,还钻进孙队的办公室说话,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叫着马鹏躲过一边咬耳朵了,一会儿两人进去了,不让林宇婧看,孙天鸣觉得有点异样,半晌才发现林宇婧成披肩发了,问着怎么了,林宇婧也纳闷地道:“他把我头上的皮筋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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