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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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ol.07

    产妇阵痛时产生的力量无比巨大。陈高兴的手指拧在苏朵身上,痛得他直龇牙倒吸凉气。

    “阿树和路虎不是说你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吗?”

    陈高兴被他小心塞进计程车,她眯着眼看计程车司机苦大仇深的表情,咧嘴笑出声来:“我乐意呗,谁让我叫陈高兴。”

    苏朵顾不上跟她打嘴,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巴不得这个羊水破了的产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自己的车,忙呼啸驶出。

    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乱得是人仰马翻。医生要苏朵签手术同意书。苏朵不是孩子的爸啊,怎么签?

    正头疼着,闻讯赶来的阿树离了老远叫喊:“我来我来,我是孩子的父亲。”

    医生瞧瞧病床上声嘶力竭号叫的陈高兴,再瞧瞧满头大汗的苏朵和阿树:“这可是生孩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都跟过家家似的。”

    直到陈高兴被推进产房,苏朵才松了一口气。他拍拍阿树的肩,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阿树不忘感谢苏朵:“今儿可真谢谢你了,小姐夫。”

    小姐夫三个字令苏朵心里一阵憋闷。他脚步越走越快,他要抢回他的女人。

    回国前他给沈义打了国际长途,问他:老沈,那个女人现在结婚了吗?有人照顾吗?她过得好吗?开心吗?

    沈义照实回答。

    苏朵又给周子衿打了国际长途,问他:小舅,你是不是已经忘了那个女人?

    周子衿说是。

    于是他放下即将完成的学业,连夜飞回北京。他不想再逃避十年前犯下的错误。如果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相隔的欧亚大陆都无法令他对她忘怀,如果东伦敦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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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来自世界各地风情各异的学艺术的女孩儿们都遮盖不了十年前把他从泳池里捞上来的那位姐姐的脸,他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

    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周子衿家的大门前。下车,付了车款,他在老槐树下静静站了一会儿,仿佛是为即将到来的斗争积蓄力量。

    二楼周子衿的房间亮着灯。落地窗被白色窗帘密密实实遮住,偶尔能看到瘦削身影从窗前闪过。

    姐姐,你在里面吗?

    回答他的只有槐叶被风揉搓的“沙沙”声。

    终于,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他要冲进去,告诉姐姐十年前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请她无论如何原谅。

    黑暗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横冲过来将苏朵拦住。来人用有力的臂膀紧紧钳制住苏朵,将他拖向别墅相反的方向。

    “你是谁?放开我。”苏朵满腔的怒火都冲向这个人,开始强有力的反击。

    “苏朵!”

    听到这一声低喊,苏朵的动作缓下来,凑着月光凝神看清对方的脸。他难以置信,僵硬的身体松软下来:“你在这儿?”

    沈义没有松懈手臂上的力道,点头说:“是,我在这儿,就为了阻止你犯浑。”

    “我犯浑?”苏朵怒极反笑,冲着别墅亮灯的房间一字一句反驳,“她是我的女人。十年前就是。”

    沈义丝毫没有大吃一惊的反应,他只说:“苏朵,你舅舅好容易放下过去。你和年卿十年前的那晚只是意外。她为这个意外心里怨恨了子衿十年,子衿不能否认不能承认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你这孩子,只想到自己痛苦,你舅舅的苦呢?”

    这番话听得苏朵大吃一惊:“你知道?”

    沈义看着他:“恐怕只有你把这个当做十四岁时无法提及的秘密。你以为你妈为什么突然把你送到英国念书?十四岁就出国不嫌太早些了吗?嗑了***闯出这样的祸端,你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

    苏朵艰难地消化着沈义的话,渐渐地,一切都在他脑子里清晰起来:“小舅一直都知道?”

    “知道。”

    “是他安排我离开的?”

    “是的。”

    苏朵不知哪里生出一股气力,猛地挣脱沈义的钳制:“他怎么能这样替我决定?他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负责任愿意承担错误?”

    沈义冷哼一声:“十四岁等同于一个孩子。除了身体的发育令你有了成为男人的错觉,你哪里有什么能力承担责任?你真的想去跟年卿说‘你错了,十年前跟你一夜春风的人是我,一个十四岁的嗑了药的初中生’?好。”沈义双臂环抱后退几步,瞪着他,“那你去,现在就去告诉年卿。”

    苏朵怔在原地,动也不动:“可我现在是真的爱她。”

    “歉疚得太久了,这使你会误以为自己爱她。”

    “不是这样的。”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但就是知道“不是这样的”。

    沈义走到他身边,拍拍苏朵的肩膀:“有时候,对受过伤的人来说最大的恩赐是泯灭一切。相信我,让年卿知晓实情会再一次毁了她。”

    苏朵仍不甘心:“好,我不提十年前的事。但我总有追求她的权利。”

    “我给你讲一段往事,然后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放弃。”

    “你说。”他愤愤别过头,心想什么也不能阻止我。

    年卿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望着伫立在落地窗前的周子衿。她的大脑运转起来,想起刚才在学校排练厅发生的事。

    “醒了?”周子衿回转身小心翼翼地笑说:“要不要喝点水?”

    “周子衿。”有一个问题她后来昏倒了没来得及问,此时再忍不住,“你怎么能在跟我那么亲密之后忽然当做不认识我这个人?”

    年卿的脸涨得通红,出汗体质使得她额上挂满汗珠浑身潮热。

    周子衿倒是有个显著特点这么多年都没改变过,那就是身上总放着手帕。他轻轻坐在床边,用手帕擦年卿脸颊上的汗液。

    年卿一次次“啪”地打开他的手。他毫不在意,直到把她的脸擦干净了才收回手慢慢悠悠地说:“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之后,第二天我就出事了。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拉琴,年卿,我以为你懂的,你懂,对吗?你知道不能拉琴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点头:“是的,我懂。就是因为我懂才更恨你。你不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吗?我一直认为,这个世上除了我谁也抚平不了你的伤痛。所以我就在你身边默默等着。努力工作,争取每一次让你看见我的机会。等着你伸出手对我说,年卿,帮帮我,帮我撑过去。可你的手从来没对我伸出过。”年卿用最痛恨的语气骂自己,“我就像个白痴,捧着自己的所有等待你的一声号令。然后我就为你付出一切,直到没什么能拿给你为止。可你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那是因为我决意忘记所有与大提琴有关的一切!”

    “是吗?”年卿凄惨一笑,“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周先生是不是要对我说,对不起,今天失态了,请统统忘了吧。”

    “不。”周子衿低头整理自己的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我要说,咱们把过去全部忘记,重新开始。”

    “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再明白不过。”

    年卿挑起眉毛,用特傲慢的语气说:“对不起。现在轮到我想不明白了。”

    “我等你,等你也想明白我们重新开始。”

    “那你可要有点耐心。我或许想个一年两年,也或许想个十年八年。”

    周子衿抬头温柔地笑:“好。我等你,想多久都没关系。”

    年卿没提防他忽然这样春风一笑,魂智都溺在周子衿的温柔里。

    周子衿很容易欺上她半张的唇瓣,舌顺利滑进去与她纠缠。他喉咙里溢出压抑许久的声音,对眼下的美好越来越放肆。

    “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总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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